有了杨宸王命的罗义回到衙门,生怕误了时辰,回到锦衣卫衙门里点好人马悉数出城,生怕放跑了弘福寺当今主持惠明的首徒,来日定南第一名刹的当家人淫僧辩慧。
百余飞鱼服的锦衣卫纵马一同出城的场面让街坊两侧的百姓商户都不禁议论纷纷,避之不及。锦衣卫做事向来诡异,在阳明城里又非巡守衙门和军前衙门所能辖制之所,所以如此倾巢而出,自然是放在头上的大案。
而且毫无疑问,这案子和楚王殿下脱不了干系,不禁想问,这刚刚回到封地是要对谁动手?哪一家大官豪门又要遭殃?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是他们逢年过节都会去拜上一拜,敬点香火钱,求个好签的弘福寺。
数百骑纵马上山,个个都是飞扬跋扈好像是要吃人一般:“封殿下王命办案,滚开!”
罗义处在最前,神情严峻,在杨宸北返之前,和珅劝杨宸缓行此事之后,这几个月他已经里里外外多查了几遍,此时的他很清楚,弘福寺对山下这座阳明城意味着什么,一个不慎,民意沸腾,难以收拾可就节外生枝了。
在那些原本上山敬香排成长队的百姓被这阵势吓得不轻,避之一旁,本来拥挤的寺门在刹那间就变得空空荡荡。
罗义刚刚下马,便吩咐道:“封住偏门,其余人等,随我进去,捉拿淫僧辩慧”
此时一年长的锦衣卫已经率先走到寺门之前,望着寺门里闻声而来的一众长僧喝道:“奉楚王殿下之命,捉拿辩慧,其余闲杂,即行避闪,限弘福寺即行交出辩慧,否则以包庇之罪论处”
如今的弘福寺主持惠明已经古稀高寿,自然是少有理事,一众寺务都是交于自己座下的几个弟子,为首的便是辩慧。
听着锦衣卫忽然奉命来捉拿自己,辩慧此时正是避开,先让自己的几位师弟来前面探探情形。
罗义疾步走上石梯,也刚好瞧到这几个穿着长僧袈裟的僧人。还未开口就被众人的僧礼给堵住了嘴。
“罗指挥使,不知有何事至于如此大动干戈造访僧门?”
明面上的礼数尽了,可罗义不是没有瞧见,大雄宝殿外站立的皆是护寺武僧,人人手持长棍,大有一副喝拦之意。
“据查,弘福寺辩慧私设密堂,聚以为乱,殿下为了给尔等留分体面,若无实据,我等是不会如此贸然行事,还请大师不要节外生枝,免得丢了体面”
给弘福寺一个体面,也是给朝廷留一份体面,这庙里可还有着册封的圣旨,只不过罗义不明言而已。
“罗指挥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定是小人谗言诬告,误了殿下,师兄每日都在和师父他老人家闭禅辩经,怎么会有为乱之事,还请罗指挥使转告殿下,若是何处让殿下不快,待闭禅结束,师兄一定下山给殿下请罪。佛门闭禅,乃是传承要务,还请罗指挥使缓上几日”
句句都是避重就轻,惠明主持,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让罗义见到,而辩慧,自然也不会就轻易交待锦衣卫手里,否则一旦事发,那就不是来日主持的安危,而是整个山门的覆灭。
罗义也冷笑了一声:“我等大费周章的奉王命而来,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不必再想什么逃亡的事了,今日来了,就是非要将辩慧捉拿归案,闭禅?别以为我锦衣卫衙门是瞎子,前两日还开坛设礼,今日就闭禅,时机可巧,但不必如此巧”
“师父老人家何日闭禅非我等弟子可以左右议论的事,我等自然也不会让指挥使和殿下两手空空的回去,只是山门传承,还请指挥使不要扰了师父清净,恕贫僧无礼,师父的闭禅之所就在前山宝殿,可殿内,圣上册封的圣旨还在,师父年少求经于长安大相国寺,如今大相国寺主持乃是我等师伯,孰轻孰重,还请指挥使细细思量思量”
闻听此言,罗义还真的就到了自己设想最差的境地,破山门而入,强捉拿了去,被泼些脏水事小,连圣旨和朝廷最后的那份体面都丢了,可就不好。何况这里都搬出了长安的后台,自该谨慎些。
来礼数不行,又不可能空手而归,只是来恐吓了,将绣春刀取了下来,罗义显然是对眼前这长僧这般气定神闲有些不快。
“殿下已经给了你们弘福寺体面,如果不要,那可就别怪本将不客气,至于实情如何,你们心底清楚,人证物证都如今都在锦衣卫衙门里,今日的辩慧若不归案,那只有破山门而入这一条法子,佛门本清净之地,可脏了佛祖老人家的眼”
许是辩经辩多了,这长僧更为不惧,只是扮做一副可怜模样:“阿弥陀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今日我弘福寺必要受此一劫,也是定数”
风吹不进,雨淋不到的弘福寺里究竟藏了一番怎样的秘密?要让他们如此袒护辩慧,少了一个来日主持,今日的主事之人,又非覆灭之罪,可拒不服命,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境地,就不止是没收僧田僧产,杀一个辩慧的事。
实在是有些难以定夺,锦衣卫什么案子没做过,这弘福寺里那张圣旨就是护身符,做为天子家犬的锦衣卫实在难奈何了这帮辩经辩得头秃的烂僧。
“行,本指挥使今日倒要瞧瞧,你这弘福寺能抗到何时”说完过后,罗义立刻怒道:“来人!”
“标下在!”
“弘福寺包庇祸僧,即行封闭寺门,不许一人擅出,擅出者,立捕无论!”
“诺!”
待这长僧派人到后院去给辩慧回话,自以为事还有回转余地,心里暗自窃喜之时,殊不知罗义也派人到王府回话,请调一营长雷骑来此,迫使这弘福寺交出辩慧。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幅有些滑稽的场面,锦衣卫带的人不够,封几个门还够,真要破了寺门,在这百年名刹里捉到辩慧不仅难,而且会落得下乘,所以罗义只能带人守在弘福寺大门前,寸步不离。
而另一边,辩慧闻听,大喜过望,以为这小楚王无非是缺银子花了把主意打到他们弘福寺这里来了,交些银子,这事也就平了。只要自己不出寺门,这么死耗下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弘福寺里,脏了佛祖眼睛的事,可不止淫乱这一桩。
随着夜幕降下,在江南好用过晚膳在春熙院里打算就寝睡下之时,这来请命的锦衣卫就到了王府。
不听还好,一听自己的王命竟然在阳明城外都如此不管用时,就气上了头,弘福寺里的腌臜事如此明了,还敢这么阳奉阴违,还敢威胁到他头上。
“混账,罗义也是个猪脑子,直接冲进去抓人,本王还不信他这弘福寺敢反了天,对锦衣卫动手”
“指挥使说,这事闹大了,对殿下和朝廷有害无利,故而才有如此无奈之举”
“你即刻带两个王府侍卫一道去长雷营,知会洪海,就说奉本王之命,点一千骑上灵山,把弘福寺给本王围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