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是本殿下的人了，那本殿下习惯对自己人好一些，那又怎么了？”
顾南笙说的理所当然，自觉没有丝毫不妥。
裴寂：“！”
“而且在这皇宫之中，又能有什么危险？”
说完不等裴寂反应，顾南笙便径直进了殿。
裴寂不敢再愣神，连忙跟上。
“我早就想问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今日受了伤？”
裴寂的脸色太差了，以至于顾南笙仅此一眼便看破了。
“……不是，没 没有。”
裴寂不敢说实话，他生怕小殿下觉得自己太弱，或者是太麻烦不想要自己了。
而且那毒并不致命，他用内力逼出来就好了，只是需要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说实话。”
顾南笙却是不信的，小脸一绷倒也有几分唬人。
“……是，”
“小福子！”
闻声，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腿脚麻利的很。
“哎，殿下。”
“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殿下生病了！？”
若真是这样……
“是他。”
说着顾南笙便把小手指向了身前人，一脸的不高兴。
闻言，那小太监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小殿下便好。
“奴才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
裴寂被安置在了床榻上，动弹不得且脸色爆红。
王太医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这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就是脱个上衣吗？”
王太医随即瞟了一眼，站在床边顾南笙又道。
“六殿下，您就不能出去吗？您在这里这小侍卫不肯脱衣服害羞。”
顾南笙听说他肩膀在今日比试中，被毒针射入很是担心，所以一时之间便忘了。
“哦哦，那个王太医，你一定要把他治好。”
“老臣尽力。”
顾南笙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在退出去的最后还瞪了裴寂一眼。
这人简直了，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
结果令顾南笙没想到的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王太医便出来了。
“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无碍，毒素并不致命，老臣开了些药，早晚一服煎与他喝。”
“多谢王太医。”
“殿下言重了。”
送走了王太医后，顾南笙放心不下，又亲自去看了一眼。
“我今日要是没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还请，殿下恕罪，”
“恕罪恕罪，你就知道说这个。”
顾南笙小嘴一嘟有些气恼，直接站到了裴寂的床边
裴寂有些不敢去看眼前人，小殿下好像生自己气了。
怎么办？
小殿下不会不要自己了吧？
他不想离开小殿下……
“裴寂！”
裴寂立马抬头。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你要跟我说，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嗯。”
“一会儿药便熬好了，你喝了再睡。”
“好。”
顾南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你休息吧，我走了。”
裴寂看着那小小身影重新消失后，这才回过了神。
他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头，随后伸手在那刚刚渗出血的地方摁了摁。
“嘶，不是梦。”
裴寂一手枕于脑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神情有些呆滞，思绪亦有些停滞。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睡过这么柔软的床了。
幼时是那些残酷到时刻挑战自己身体极限的训练，以至于到达了刚下训练场倒头就睡的情况。
再到后来，树上、屋檐上、房梁上，诸如此类的各种情况。
就是没有这样柔软的大床，与如此整洁干净的环境。
以至于裴寂在想，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亦或者，他还是一个见不得光，只能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吗？
裴寂翻了个身，一把将那柔软的棉被抱进怀里。
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贪婪又肆意的吸食了一口阳光的味道。
在这一刻，尽管还是身为暗卫，尽管在身份上还是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但，裴寂却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
是心神的放松，亦是灵魂的放纵。
在这一刻，他从内而外的感受到了 自由。
不是禁锢与枷锁，而是阳光与自由！
在这一刻，他那颗漂泊多年的心，终于稳稳的停靠了下来。
自己找到了小殿下，可是小殿下好像却不记得自己了，但是这一切都没关系，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裴寂带着对于未来的徜徉，嘴角也微微上扬，终于安稳的睡了过去。
然，后半夜的时候，却被一些细微的动静惊醒了。
在察觉到动静的一刹那，裴寂便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殿下！”
“是殿下！！”
在暗司的这十几年，早就使得他习惯了和衣而眠，为的就是应付这种突发状况。
只是他没想到，这才第一天而已。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这里的！
裴寂的速度极快，此时早已破门而出了。
而隔壁寝殿的顾南笙，则是陷入了无限的梦魇之中。
尽管她心中知晓这不过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可她就是偏偏醒不过来！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静且自持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上一世的经历。
就那样亲眼看着，看着上一世的荒唐。
她先是看到了上一世与顾念斗智斗勇，阴谋阳谋层出不穷的自己。
又看到了自己那些部下，看到了他们一个比一个凄惨的下场。
看到了被暂时囚禁在冷宫之中的自己，看到了那个日日都来陪伴自己的小太监，看到了自己的母后……
最后梦魇又继续变化，顾南笙又看到了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自己，看到了来狱中探望自己的顾念。
那是自己即将被处以极刑的前夜，顾念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说是为了来看看曾经的对手。
顾南笙知道这个女人定然是有其他心思在，肯定不是单纯的心血来潮，只为了奚落她几句的。
“皇姐，你可知我有时候有多羡慕你啊。”
“在众多皇子皇女中，父皇独宠你一人，十几年如一日都待你如同瑰宝，你母后是后宫之主，外祖乃是当朝宰相，身价不可估量。”
“我当初想让父皇厌弃你，可是用了浑身解数啊，简直比跟你争夺储君之位还难。”
“可，你也就只是，只能是这样了……”
看着顾念眼中那略带同情与阴狠的神色，顾南笙嗤之以鼻，甚至都不愿拿正眼去看顾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