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梳醒来就瞧见周生濂哭着一张脸。
“幸好师傅没瞧见那蛆虫，实在是……”周生濂说着想起方才的画面又忍不住干呕，孩子脸都白了。
对方这副样子实在埋汰，漆梳一脸难尽地移开目光，婉拒道：“我没收你做徒弟。”
对于师徒一事漆梳不愿多提，
可谈起收徒这事周生濂就来劲了，激动大喊道：“可是您都教我仙法了！”
“教了就要当师傅？你喊我妈我就要收你做儿子？”
漆梳仅此一言就把脑筋打结的周生濂给问蒙了。
周生濂捏着手指也不知道在算着什么，嘀咕道：“是……我喊妈师傅就当我师傅吗？”
苏十一看不下去插嘴说道：“你方才还抗拒认我为父我。”
周生濂一脸疑惑，斜视上空：“我不记得，我不认。”
苏十一不说话，习惯了周生濂的赖皮，不停地眨眼适应慢慢恢复的视野。
苏昧自然站在漆梳那一边，开玩笑道：“周小兄弟如此愚钝，怎能收徒。”
漆梳认可地点头。
周生濂感到受伤，耳听到声响古怪道：“何来的鸟叫声。”
方才打斗鸟群早已受惊散去，此时若有鸟叫倒是诡异。
“是信鸢。”
苏昧闻声瞧去，从衣领里拿出玉笛唤来鸟鸢，白鸢落于苏昧肩上，其背部生了一根青羽，青羽下安置着打包好的来信。
漆梳帮苏昧取下来信，苏昧则将刚写完的信纸代替了来信的位置。
爪上轻点三下，白鸢远去。
苏昧展信，主要是让苏昧注意下南游玩的雍垣王，其次表明不会再派人来监视苏昧的行动。
雍垣王么。
这人苏昧还是知晓一二的。
当年尉迟数在皇宫造乱，成就“巫蛊之祸”，贵妃入冷宫被他下毒惨死，除去早早失踪的储君太子外其余三位皇子皆被除去，唯剩下这位三皇子永钦苟活，在先皇宫外子登基后被雍垣王。
苏昧将信纸碎开，不留痕迹。
“出发吧，烨都好戏登场，不得不去看了。”
不难猜是何人带走了张锲，可不就是那雍垣王吗？
四人隐于月色林间，向着烨都赶路。
出了顺河州路边没那么好走了。
顺河州素誉为“商农州”，一向富贵，就连道路都是日日翻修，除山中野路都奢侈。
顺河州相邻的便是周生濂的故乡淮宁州，多雨水多旱涝，人民朴素以砍柴打渔为主。
前去烨都四人需绕淮宁州走，若要从顺河州直接前往烨都，得上报走官道，苏昧不想将消息传到傀儡皇帝那去，虽是傀儡但麾下忠臣并非俗物。
一个个老头都忠心的很，若非少了他们尉迟数要干更多事务，尉迟数大抵也不会留下这些人。
近几日漆梳的反应太过平淡，苏昧问漆梳也只是如常道：“能有何事，恨不得亲手刀了那人。”
心怀不安，苏昧一问系统漆梳的数值，不问不知道，一问金丹期成后漆梳的黑化值恢复到了最初的高达90的数值。
只差一步便会自毁。
苏昧摸不清楚原因，漆梳那边也问不明白。
思了一夜未果。
隔日白天苏昧时不时便问漆梳可有哪里不舒坦，她一向将事情压在心底不开口。
苏昧略有猜测，那日与系统问知张锲情况的出神大抵让漆梳记下了。
可这事开不了口，系统不允许，会坏了世界秩序。
往日太多事她都知晓，时而拿起时而放下。
敏锐而敏感。
等她再放下，拿起时也会面不改色了。
相知相伴多年，苏昧早已知晓该如何解决眼下情况，可心中忐忑仍难以消停。
心忧总是难免的。
与苏昧携手赶路的滋味定是不差的。
漆梳心中忧思不过是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将心全然托付于一人，也只有她看多了话本才会这样。
话本之中神仙眷侣也会岁月长了恩爱相疑，最后落得孤雁遗憾。经历生死的眷侣尚会分散，当初漆梳头一回见这种话本，被气哭了眼，恨两人不坦然、不似从前那般潇洒。
都是人罢了。
漆梳感知不到苏昧指尖的温热，只觉得冰冷。
话压于舌下，缓缓向心管靠近。
漆梳觉得自己矫情，不过开口便可解决的事情，为何要郁郁寡欢不懂言语。泪腺难控，大抵开口便会崩溃大哭。
如若这般下去，我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
苏大人毫无官威，就算将我舍去也定是不计较的。
后路设想未坎坷，漆梳便越发不愿突破自我。
隐约漆梳感受到有股奇怪的感觉影响着自己情绪，反复压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