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村内鱼龙混杂,竟还让跛脚道人得到贵人相助。
跛脚道人跪在翘缝石砖上,头磕在已发霉的垫上,朝着眼前的男人及背后的八手菩萨大喊着忠诚:“民张锲愿永远效忠雍大人!”
庙堂之内却无烟火味,满是过往的铜臭,华服男子背手立于金箔铜像前,端的是和蔼亲人,眼底却尽是一片凉薄,冷意被铜色掩盖。
跛脚道人名为张锲,“跛脚道人”一名还是他从师父那继承来的。张锲年幼尚未开智便被丢到破落道观,得道人相救拜其为师跟随修仙。
这“跛脚道人”分明是修仙之人,却日日穿着道袍靠玄乎算命为生,张锲心有埋怨,怨色不显却日日滋长扎根。
糊里糊涂以张锲一名活着,直到他用仙法救人反被打残了腿,师父也得棍打,两人入牢师父为救张锲以自身为药引救下张锲,张锲在牢中待了三年五载,彻底受不了这世间。
张锲跛脚走在外头,闲人叫他跛脚道人,张锲才顿悟这并非师父所说的贱名好修炼的名号,而是刻在残腿之上的耻辱。
他要强大的力量!要千百人臣服在他面前!要亲手打断那些人的腿骨拿来做花瓶!养狗尾巴!
流水旁瞧见篮筐,以为是打仗意外流失的物资。“天意”助张锲,他得一身怀仙骨的女婴。张锲年岁将立,却未入筑基,眼馋女婴天赋,欲得其金丹一步登天。
“天意”弄人。
被漆梳受重伤,张锲想到漆梳便感到作呕,养育二十载碰都不让碰,只夺取了金丹,张锲只觉得自己亏大了。为安心养伤逃到八角村,偶遇贵人,张锲恨不得抱上贵人的大腿跟随其前往烨都。
烨都那可是皇城!天子所在!
冷眼瞧着张锲的头顶的虱子,雍大人嫌弃地背过身,对上金波剥落的菩萨双目,神情冷峻,声音却是如获至宝般礼待能人,“张锲兄何必行此大礼,雍某人的大事还需张锲兄相助呢!”
一声声张锲兄将张锲一颗黑心都快洗成白的了。
张锲迫切道:“定不辱雍大人欣赏之心!”
雍大人掩下轻蔑之色,一甩长袍顺势引起起身的张锲。其心中满是鄙夷,真不愧是邪魔歪道,一张嘴吐不出半点人话。
不知雍大人态度的张锲得偿所愿前往了烨都,正往着八角村赶的苏昧四人毫不知情。
刚从客栈休整出发,苏昧按例问周生濂此事完结后要去何方。
昨日答不知的周生濂此时却略显苦恼,抓耳挠腮最后仰天,叹出少年心事般的语调:“想去烨都。”
苏昧闻声步伐一顿,随即漆梳目光从苏昧身上移到周生濂拧成断裂绳索的眉头。
漆梳见周生濂头歪来歪去,好笑。
“为什么呢,我昨天好像没有想去的地方。”
“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生濂瞄了苏十一一眼,苦口婆心道:“那是苏护卫太老了,不懂年轻人的心。”
苏十一极为配合的“呵呵”了三声。
周生濂气急败坏,脸颊鼓成一只仓鼠:“用得着呵那么多下吗!想去皇城怎么了,苏护卫没见识!”
苏昧分神向系统查询张锲的所在地。
“叮!系统不提供此功能!”
苏昧换种说法征求:“可否让我提问张锲的所在地,你回答是否即可。”
系统沉默了许久。
还未得到答复的苏昧感觉到手臂莫名的拉扯感,回神对上漆梳敏锐的目光。
“走神了。”漆梳有些犹豫,仍接着说道:“骄衣也想去烨都是吗。”
苏昧小声道:“怎么会,那地方脏的很。”
周生濂一脸震惊:“什么!怎么会脏呢!”
苏十一握住周生濂的肩膀,及时撤回对方后头顺势要说出的“苏大人也没见识”话。
“我没有冒犯大人的意思!”周生濂见苏昧未在意,大大松了口气。
苏昧刚想继续与漆梳解释一二,系统那边得了答复。
“可。”
并非系统的人工音,也并非范爱国,苏昧隐约感到熟悉。估计在系统世界无意见过吧,苏昧记下,现下不准备探究,问“系统”张锲是否在八角村。
“叮!否。”
又回到了先前的智能系统。
借此苏昧便可以确定张锲的去向了,人不在八角村再联想周生濂的话——八角村往烨都方向前进。
“......”
烨都有些许麻烦,趁路上探探尉迟数的情况吧。
也不知道话本他看的咋样了。
苏昧脱离与系统的谈话,看向漆梳。
苏昧:“去烨都。”
漆梳指尖拽着衣袖,抿唇道:“为何。”
她的视线划到周生濂身上,小孩精神一抖擞,丝毫不敢马虎。
“不可能是因为他想去。”
周生濂不好意思笑了几声。
苏昧没有说话。
漆梳松开衣袖,撇开视线向前:“那便去烨都,去八角村也是你的主意。”
苏昧跟上,瞧着漆梳发间紫意将去,又抬头望天。
“漆梳,你莫不是......”
漆梳停步,抓着苏昧的手指用力一咬。
此一举动令苏十一立刻拔刀赶上,却被抬眼的漆梳甩出灵力击退,周生濂去接人反被当软垫压在底下。
白玉条上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记。
“不出三日我便要结金丹,到时候,那道人便躲不掉了。”
苏昧未多言,携漆梳手轻功远去,被丢下二人紧追。
若非辰时街道一般民众并未出,四人这等骚动便足以扰乱半日民心。
夏日微亮,苏十一手臂环起头晕目眩的周生濂急速追赶前头的两位黑影。
苏昧十分享受眼下这般滋味。
身外之物都在向后淡去、模糊,唯有手牵之人清晰可见。
“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