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不知愁,流入农家乐。
在床上无事可干的漆梳只能观察自身的身体情况。
漆梳不解,她依靠走火入魔爆出的修为打退跛脚道人,按理来说仙骨断裂恢复也难免染上浊气。
可身体反应告诉她,浊气已然逝去,仙骨宛若从未折过,完好如初,只是伤势过重难免令难以动弹。
许多的不解漆梳只能够等到那位苏知府才能知晓。
闯荡江湖近四年,有关顺河州苏知府的闲言碎语听过不少,无非是捧着苏知府当个神仙一样供着,夸功绩,夸品貌性情。
不过二十的青年,笼络人心做的比那“天高地远”的皇上还要妙。江湖中人皆知晓如今朝政由摄政王把控,而这苏知府背后便是那大永头一位异姓王爷,尉迟数。
对苏知府的忌惮大于感恩,漆梳没什么不敢说的。
漆梳余光瞥向礼仪教养有加的藕凉,比起一名侍女,更像是低品官员的小姐。
一名侍女便内力不浅,苏知府的底细远远大于她所知晓的。
一炷香时间将至,漆梳瞧着藕凉面不改色的镇定模样,想着苏知府不会准点到达吧。
漆梳琢磨着与苏知府的说辞,可她与人来往要么受那跛脚道人所教交往谈话,要么就是学的话本里的说辞。
结果皆是不如意,无论是言辞还是所修仙道都被排挤,不被扫出视野已是勉强。
若非身体耐打、灵力自带修复,身上伤痕断是少不了的。
想到被人喊打的日子漆梳忍不住黑脸心里朝那些人吐口水。
不帮是没良心,帮了又嫌我晦气。
他们是什么耐不住寂寞的小公子吗?
另一边被抬着回苏府的寂寞小公子生无可恋地向着苏昧的背影求救。
不是不能开口,而是银刀见血太过恐怖。
苏府走廊上苏昧止步,转身问道:“还跟着作甚,带他下去安置。”
“请主子明示。”
是问安置何处吧。
漆梳安置在南院,也就是我的院子。
“送去西院。”
“是。”
话音一落苏十一带着周生濂来了一场生死时速。
瞧着苏十一模糊远去的身影,苏昧想着周生濂是打不死的小强便没多言关照,赶着回南院。
香灰落下,清爽的门声传来,漆梳精神一振,却未听到脚步声。
苏知府也有内力。
内室与外衔接空门,布帘卷起,正好遮住了来人桃花面,漆梳只能够瞧见苏知府典雅的官袍以及此人身量作为男子算不上高。
不过六尺……
漆梳扶着床沿勉强坐起,目光垂下,瞧见那骨节分明的手飘飘然,如俏人抚花掀起卷起的布帘,玉手在森色下衬得丽色。
玉面桃花眼,只是一瞧便满是惊艳。
这骨相分明是个女子。
江湖中男尊女卑意识早被淡化,可朝廷仍推崇此想,能够科举的唯有男子。
心里再慌再迷茫,漆梳仍能面色如常强壮镇定,“草民见过苏大人,恕草民没法下床拜见。”
“无事。”苏昧将官帽摘下命藕凉带出,继而落座桌边倒茶,“姑娘可是有话与我要说。”
漆梳长睫掩盖眼神灼灼,道出感谢。
苏昧端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品茶,一口饮下,这药茶也太苦了。
“姑娘应当知晓我问的并非此事。”
漆梳躲开苏昧探究的视线,恍惚落入自己发紫的墨发,镇定面色裂开一丝缝隙。
“大人也是习武之人,定然……”漆梳无力抓起手边床单,捏入手心乱成一团,定心稳下声音,“也瞧出我这发色是何的缘故。”
苏昧如实回复:“走火入魔导致,若是魔道中人会更浓些。”
此话令漆梳有了几分猜想,床单松开。
“大人救民贱命一条,大可任意处置。”
苏昧听到“贱”一字眉头一皱,许久未闻还真是“想念”。
“亲自将你从鬼门关带回来,又夺你性命,何必这么麻烦。”
漆梳的猜测与苏昧这言一同。
也是因此漆梳才安下心,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保住了才能提刀寻仇。
漆梳恨不得现在就见到那跛脚道人头身分离。
十七年如父如师,漆梳只觉得自己一片赤心剁碎混入猪泥巴,恶心又作呕。
越想心中恨意水涨船高。
修为尚未恢复,漆梳闻声才恍然发觉左肩被按住。
“心中邪念过多,小心真走火入魔。”
仙道关键在于“平”。
此时的漆梳已做不到平心二字,反而是凭心助长邪念。
心中有仇有恨谈不上邪念,但如下漆梳得情况险的被仇恨吞噬,这便是邪念,就算大仇得报,也会挂在心头难以化解。
这便是漆梳黑化值的萌芽了。
“身怀仙骨,怎能不向你里头的自我靠近呢。”
苏昧一言点明漆梳疑惑,漆梳爽快道谢,宛若刚入江湖漆梳窄袖仗义疏财的模样。
初心易得也易变。
“漆梳多谢苏大人指教。”
“莫叫我苏大人了,唤我骄衣便是。”
苏昧心里是想漆梳叫她苏昧的,不过那就是长辈对小辈的称呼了,实在不太合适。
“草民怎可逾矩。”
瞧着漆梳这副德行苏昧忍不住回想桥泪。
也罢,有开头往后也会愈放肆,不急这一时。
“也不强求,往后这些日子你便在我妈府上好生休息,病没好可不会放你离开。”苏昧轻笑,开玩笑说道,“怎能打翻了苏府求医的招牌。”
“多谢苏大人搭救……大人怎的知道我身怀仙骨。”
苏昧装没听到,“嗯”了一声。
漆梳:“……”
这明摆着就是不讲了。
漆梳心泛嘀咕,忍不住猜测苏大人要养好她身体把仙骨取的干净……
漆梳小心试探说道:“大人,仙骨若非我甘心剥离,离身便会化为虚无。”
“嗯?你这是想我会取骨?”
漆梳心虚移开视线,苏昧将对方环入臂弯,勾引低语道:“与其担心仙骨,姑娘还不如担心我劫色,或许……”
空手抚上脸庞,拇指落在不算明显的唇珠上。
四目对视,漆梳感受愈近的距离,情窦初开慌红了脸。
暧昧体温,令人窒息的心跳声与动人的绝色容颜。
漆梳紧张闭上双眼,未有排斥之意。
唇被拇指轻压,下颚线被呼烫了一口热气,被逗乐的笑声传入耳,漆梳偷偷睁开一只眼,对上苏昧浓如泼墨山水画般的眉眼。
“紧张什么,你这副身子能做什么?”
以往的世界里这孩子都是十三四岁起步,这回年十八有余,已长成模样,苏昧怎可放过这次机会。
细细描摹面容,苏昧想着还是初见还是松开了手。
太着急了些。
漆梳已在原地蒸发,烫伤了脸,还灼热了心跳。
阵阵如雷却劈不响深陷情动之人。
苏昧道离的话都未反应,漆梳捂脸回想起青野山上的那个吻。
“分、分明已经劫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