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昧见完陆艾叶,便开始打算与桥泪出宫。
最先时要安排好身边人,如今苏忆与其同窗得重用,皇帝没理由因她逃离而牵连她人。
毕竟无论假死还是任何方式,冷盛都会看出苏昧仍活着。
与上一世不同,今世绯心没有被皇帝赐婚给宋敛,苏昧虽想过带绯心一同离宫,可这并不现实。
她和桥泪,去的可是新夏国。
绯心一旦离开已熟悉的地方,便会有很严重的水土不服,轻则昏迷,重则没挺过去世。幼时她一家送绯心来苏府便险得死在路上,经不起颠簸。
因此苏昧只好为绯心谋个好去处任其选择。
广阳宫内苏昧无聊喝茶,想着绯心便去寻目标任务在何处。
一瞧,绯心在门后靠着门坐着,似乎在看《钦点状元你不知道的四五事》,还发出痴迷地低笑声,与林语白看yellow一个状态。
这段日子白家受挫,苏忆被重用,良年写文的欲望飙升。苏昧也没想到,这书还是个连载。良年也不忘初心,换个内容写小黄本。
苏昧放下茶杯,呼唤那位沉迷的少女:“绯心,我给你寻个好人家如何。”
本将头埋在书本里的少女恍惚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蹬地起身,举着书哭丧着一张脸喊道:“什么!娘娘,您说什么?奴婢、奴婢怎么可能要嫁人!娘娘莫不是不要奴婢了......”
“你先过来,别激动,我们聊聊。”
苏昧无奈,这位可是苏四小姐,宠着闹着长大,对她一家忠心耿耿。
苏家最早是在江南上与秦一世一同作战开拓新朝。
绯心于苏昧而言算得上远房亲戚,虽绯心家中早已破户败落。绯心家中父母为保其幼女,千里迢迢送女到苏府,做了苏昧的贴身侍女。
人有了羁绊才会难舍弃纯真的善意。
苏昧的前三个世界都没得父母教养,可第三世她的身边有好多人……
数不清的因果羁绊,种下的因果一点点改变系统世界三观带来的伤疤。她陷入与人之间的羁绊,甜蜜的痛苦。
任何痛苦都源自认可三观与外界的碰撞。
苏昧很荣幸第三世有苏忆、苏真、绯心等人的陪伴,但真正改变她的是——林语白。
她连自己都看不清,心觉自己的自负,曾以为数值可以囊括她人。
林语白异常的数值,异常的情感变化,以及总能在她迷茫的时候问上一句“你怎么了”。
这不是一场攻略,至少苏昧已经很久没查看桥泪的数值了,她心中早有了判断。
现在,是该她做出正确的决定了。
“绯心,你与心翡不同。心翡是苏家培养的暗卫,我离开后会归苏忆的管理下。你若想回江南,可以送你回乡,你若想找个好人家......”
绯心抱紧手中的书本,似乎没能注意苏昧话中的“离开”二字,而是着急回应道:“娘娘!奴婢说了要陪娘娘一辈子的。”
苏昧笑笑:“你可听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了?”
苏昧一言让绯心顿时脑筋转不过来,挤眉严肃地思考着,试探道:“难道娘娘不是不要奴婢服侍了嘛?”
还是幼童的单纯心思,怕是心翡也宠着她。
“待准备好,我便要私自离宫了。”
“什么?”
绯心又大喊:“什么——”
绯心“噌噌噌”地快步扑到桌上,双手撑着桌面,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昧。
“娘娘,您、您再说一遍?”
“好。”苏昧耐着性子笑着详细讲了一遍,“苏真和亲到夏国,夺权统治,建立新夏国。前些日子寄信来告知我,若宫内待不下去便去她那边。”
绯心听的傻眼。
苏昧猜到对方会是找个反应,继续道:“路途遥远,你身体不宜到处奔波,便想着给你安排好。”
绯心眼眶滚烫,她捂着泪溢出的地方,小声唤道:“娘娘......”
“一周之内,告诉我你的答复,不用着急,这回你可以自己选择。”
当年从江南入苏府,非绯心所愿。
若非其承载着全家性命的救生欲,早在前来的牛车上身亡。
曾被江南苏家宠着养大的商贾之女苏绯,仍是当初的性子。
“奴婢知道了......”
苏昧敲敲被绯心压着的话本,嗤笑道:“还有,这种书往后别当着别人面上看。”
绯心闻言不好意思地撇过头,狡辩道:“娘娘不是别人。”
“你看的面红耳赤,谁都猜得出你看的是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绯心一羞举书遮着脸,讪讪道:“奴婢先、先告退了!”
苏昧停下调戏,“去歇着吧。”
绯心离去,寝殿内传来一声异响,苏昧不用看便知是翻窗又失败的桥泪。
苏昧向着声音靠近
“这回可摔着哪了。”
桥泪摸着头爬起,“撞到头了。”
这话听着像是撒娇。
苏昧哄孩子般抚摸着桥泪的头,对着摔倒的地方吹气,笑道:“吹吹不疼了。”
桥泪抱头蹲着,仰头看着苏昧。
小狗受宠若惊一般的表情,摇着尾巴匍匐,将头埋在前脚间的缝隙间,黑曜石般的瞳孔闪烁着。
桥泪最开始像只因饿而五秒装乖的狸花。
或许有人觉得用动物拟人是将对方视为宠物。苏昧单纯只觉得猫狗这类动物的善意纯粹,耀眼的令她羡慕。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苏昧的心不禁软下,抚摸对方的脸庞,轻声道:“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你和绯心说的话是真的吗。”
桥泪一把抓住苏昧的手腕,将头蹭入苏昧的掌心之间。
“你要离宫,是真的吗......”
桥泪低头不敢看苏昧,只感觉到头顶停顿的手轻柔地抚平她钻窗翘起的发尖,鼻尖酸涩,内心的踌躇与害怕呼之欲出。
她担心苏昧会告诉她只是说说,说给绯心听。
可又想着苏昧不是那样的人。
头顶上的手缩回,桥泪眼睫一颤,闭眼想躲开苏昧。
“你的不安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应有的承诺吗。”
桥泪闻言迷茫地抬头,却见靠近的衣裳,空间被浓梅香填满了,像是一张蛛网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她收到了一份奢望许久的怀抱。
日日围绕在旁的浓梅香终究浸入了桥泪的心尖。
桥泪埋入对方衣襟,贪恋却小心地舔舐着极小空间内对方的味道。
“我想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苏昧应道:“好。”
“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
苏昧抚摸着桥泪的脊梁,瘦弱而难分性别的身子。
这深宫终究会被时代所淘汰,可活在这个时代的异常灵魂不被同化已是勉强。
“对,很烂很糟糕。”
桥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桥泪吻上苏昧的锁骨,闷声道:“我赖上你了,你放手我也会咬住你。”
苏昧抱紧桥泪。
试图将自己骨血中那难以诉说的爱意,填入、融入桥泪破碎的灵魂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