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京城,搅乱局势,乱权,乱心。
臻嫔以及章常在的处罚旨意一下,令皇后阵营破裂,太后出面也只是免了兰晚雾的禁足,兰晚雾也不顾风头前去冷宫看望章枝。
一如初见狼狈模样。
京城已是深夜,近日传言四起,街头无人不知。
那白家庶出二少爷强抢民女,害的那女子吞金而死,其家人都无收尸的机会。民间唾弃二少爷却无口敢言,只敢背后说道:定是报复!那女子鬼魂头七回归,日日纠缠令二少爷寐难安,人萎靡。
二少爷生母白家妾室安氏为儿伤心,听闻常年云游的云安居士来到京城,立请得力道士云安居士。外本就有流言说这云安居士“云安”一名乃是先皇赐予,得皇家认可安氏便更期盼那道士能够解决其儿问题。如她所愿, 那道士只用一天便解决二少爷鬼缠身之事,二少爷暂得安眠。
民间得知其事,便传起“云安云安,白天赐安定。”
二少爷坏事未过一周,白家家主白燥也遭鬼魂缠身,早朝作罢五日。那妾室安氏又为夫心切,到处寻云安居士。
白家名声本就不佳,如今更是供人饭后闲谈取乐。
传闻入宫内,苏昧有所耳闻,对她何止是耳闻。
云安居士的传言都是假的。
苏昧没想到桥泪办事如此利索,影响力远远大于她设想:“桥泪,你事情办的轰轰烈烈呢。”
桥泪不解,问苏昧指的何事。
桥泪听完疑惑:“娘娘,我只下药给那白二少,安排云安道士做戏,并无牵扯到白燥。我只是想替娘娘还他们一刀。”
“还一刀?”
是太子妃一事吧,当年多少人看我笑话。
苏昧笑笑:“你有心了,不过我对太子妃这些并不在意。”
倒也是奇怪了,怎么白燥也开始鬼缠身。莫非白燥也干过自己儿子这种破事,疑心心虚导致的?
“娘娘,如果帮白燥‘驱鬼’成功,太后是不是会更信任这所谓‘赐安定’的云安居士?”
桥泪所言无错,可苏昧还是在意是否有人也在后头推波助澜。
“且先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吧。”
苏昧思考着,指尖不小心敲到桌面上的银手镯,发出闷铃铛声。
宫内从未有过平静的晚上,有人计谋便有人伤痛,有人愤恨,而伤害他人者被梦魇所困。
破窗潇潇风声,竹影刀刀割凤冠,凤冠碎成金羽,洒落一片又一片的青丝。
太后又一次惊醒,惊慌未定之余,迷糊的视线瞧见黑影,她被吓得喊了一声。
烛火仍亮,无人问津。
太后对今晚无数次的噩梦感到痛恨难忍。
“啊!该死的乔木雨!”
她急促地喘息着,未老去的四十容颜变得憎目。
太后恨红了眼,怒道:“英魂不散......乔氏一族都被判奴,你为何还能走到我的面前!还端着那副我最讨厌的、第一才女的模样。”
乔家没了,你一个乐姬玩物竟还想得宠,还想入梦杀了我!
太后咬碎了牙都不足以泄愤,撕扯着窗帘,不满足而疯了一般将身边物件都丢到地上,这时沁温入内出声劝道,未料被蚕枕砸了额角,蚕砂枕被发饰割开了一条缝,内芯的蚕砂洒落一地。
在微弱的火光下,蚕砂小而黑,密集的小物什在沁温眼中聚集。
沁温察觉到不对劲,抿唇不语,都未去关注自己已经发红的额角,低身收拾地上洒落一地的蚕砂,小心谨慎,余光瞥见一张薄纸,一瞬间僵住了身体,浑身冒冷汗,硬着头皮起身去拿新的蚕砂枕。
沁温屈身道:“奴婢明日再收拾,娘娘且安心睡下。”
手捧新枕的沁温小心走到床边。
太后借着烛火盯着沁温,凌厉的目光审视着,太后向来疑心病重,沁温温顺低着眉,压着内心的不稳。
太后一把抓住沁温的手,冷森森问道:“日子将夏,你的手怎这么冷。”
“娘娘,奴婢那年救陛下落水,伤了身。”沁温冷静回复。
太后闻言面色一柔,抬手抚摸着沁温额角的红痕,怜惜叹声,“可砸疼你了。”
“娘娘能顺心,奴婢怎么样都行。”
疑心已下,便难收回。
太后收回手,目光死死盯向方才“乔木雨”黑影出现的地方,“好了,你退下,不用守着了。”
“是。”沁温退下。
太后看向地上的那张薄纸,笑道:“以前怎没看出你有这份心思呢,最好你不是苏家的人。”
哀家,要做天上人。而白家,永是皇亲国戚。
烛火摇曳,贪欲泛滥。
太后夜不能寐,如鬼缠身般次次惊醒瞧见乔木雨的冤魂,不仅如此,过往一切的罪孽如滋长的野草将她吞噬,醒来时,如生埋在土中
连着好几天太后未眠,居慈宁宫不见人,皇帝来也未得见。
太后之事未掀起朝廷上的风波,如今对于白家最需要的担忧的是殿选。
殿选上苏家苏忆冠状元,而其两位同窗好友也同为榜眼、探花。
本在权力漩涡举帆任行的白家,遭浪染湿了其破旧的乌纱帽。
夸官三日,御赐游街,状元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蟒袍,手捧钦点皇圣诏,行得红鬃俊马作配,前呼后拥,张灯结彩,旗鼓开路。气势非凡,好生热闹。
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
一时间苏家门庭若市,与污言未得压制的白家相比,苏忆家主月中折桂状元郎,端的温润玉貌,行的儒士文雅,压的白家名声不能再臭了。
民间从未忘开国名臣苏家,一知是那苏家少爷得了状元,风头直接盖过白家恶名,一时间说书人都在传那苏状元是何等风华,貌绝冠玉,文采那是文曲星下凡。
宫外热闹,宫内也不少宫女仰慕那新科状元,还传开了一本不知何人所写的话本,名为《钦点状元你不知道的二三事》。宫女私藏传阅,看的面红耳赤,还到了广阳宫的绯心的手中。
绯心红脸一心看话本,正巧是颂婕妤与舒婕妤作客广阳宫的日子。
苏昧唤了绯心好几声,绯心看书专心未闻话,被苏昧亲手罚夺了手中的书本。
“绯心,你看就算了,不应人可不行。”
书的封面极为低调,只有书名十三字。
绯心面色赤红,见书被夺大声“啊”喊着要拿回书本,着急道:“娘娘!娘娘您不能看!”
苏昧疑惑,将书放到桌上。
“不可无礼,去把桌上茶热来。”
绯心低下头应声,试探地瞥了苏昧一眼,主子并无还书的打算,难过地退下去热茶了。
良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苏昧放在手下的书本,目光如琢。
李雪端下手极快,将书扯到自己手上,调戏话本作者道:“哦?这不是舒婕妤的新作么,都传到广阳宫了。”
“雪端,不可以耻笑我的杰作。”
李雪端未否认“杰作”二字,勾唇读道:“我看看啊,礼毕红袍交织,状元苏忆将探花霍......”
良年的灵魂都快被李雪端这出整出窍。
“啊!不可以念出来啊!”
舒婕妤急得要抢。
苏昧见状伸手合上,举着书本道:“这东西舒婕妤还是当心些,莫要叫人察觉了。”
良年目光躲闪,小声道:“娘娘可别看。”
苏昧也没想到苏忆会这么受欢迎。
想着无意识要打开书本,被良年的言语吓的顿住了动作。
“啊!不可!”
看这惊慌的程度......
苏昧怀疑自己在里面也出场了。
同时苏府苏忆收到一个包裹,打开是精致画了封面的《钦点状元你不知道的二三事》,乃是独一份的限定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