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夏国公主李雪端到京的日子,宫内人心各异,独独广阳宫各人自在玩闹。广阳宫一得清闲宫女太监便一块玩耍着,年老些的也跟着。
苏昧望向窗外和谐的场面,在东宫内也是如此。
“娘娘,今日晚宴......”
苏昧收回目光,“让心翡随我一块去,你呀,最好少和那些人打交道。”
绯心“嘿嘿”一笑,“娘娘待奴婢好好,奴婢跟娘娘一辈子。”
“你若想如此......”
广阳宫的阳光是这宫中最明媚的地儿,可这深宫的墙是用人血染成的,广阳宫也无法脱离。
可我带不走你啊绯心,只盼你快活一日便无憾一日。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
嫔妃就位,宴会迎宾。
这样的宴会苏昧已然陌生,万千世界她从不爱客套的场合话,由不得她,并非深宫也是深宫。
高位上的那人生的天下男子最好的眉眼,却总是无情无色,唯有那场死别见之动容。
苏昧给了心翡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悄悄溜出了宴会。
这宫内往后新人一批一批的进,人也一伙一伙的散。
夏国与秦国自上代起停兵交好,此番和亲也为边疆安定。
夏国唯一的公主李雪端佩戴银饰一席水色衣裳,芙蓉最配其颜。当场封了个婕妤位分,早已拟了号为颂。
心翡回身边侍奉倒酒,苏昧都不带假装将酒倒在衣袖上,以衣裳弄湿为由离了宫宴。
未行远,苏昧直直前往相约之处,破败的宫殿里是残缺的月光。
夏国银饰在月下熠熠生辉,李雪端偏灰的瞳孔直直看向带着酒气的苏昧。
“贵妃娘娘来的正是时候,臣妾正要走。”
李雪端莫名哼笑,头上的银饰也摇摇晃动。
“你这是何意。”
“娘娘可知除您以外,还有一人约臣妾见面呢。”李雪端从袖中取出一根极为短小木簪,像是给幼童束发所用,“娘娘若晚来臣妾便要走了。”
这宫内会留着木簪的人唯有章枝。
“娘娘妹妹乃是臣妾的嫂嫂,您可有什么要指点臣妾的?”李雪端笑得亲切可眼神却凌厉。
李雪端此人仗着两国需交好在后宫肆意妄为,比兰晚雾还要嚣张,此番和亲也是她主动请愿。
“娘娘来约臣妾是为了嫂嫂的事情,怎么说呢,苏真过的不算差吧。”李雪端抬手一甩耳饰,笑得狡黠,“夏秦两国的新帝像的可笑,都好一口。”
苏昧不打算在与李雪端继续聊下去,李雪端此人断不会让人轻易知晓她的意图。正准备告辞,李雪端却将手中的木簪塞到苏昧的手中。
李雪端笑:“这烫手山芋臣妾可不敢要,瞧娘娘这眼神怕是给臣妾东西这人也不聪明。”
苏昧话还未说对方早就疾步离开,给苏昧看傻眼了。未和对方交际多少,苏昧此时才知李雪端竟是练了功夫的。
但目前最该关注的是手中的玩意儿。
孩童的束发木簪,宫内尚无皇子这东西也只有章枝会有。
这木簪主人是确认了......可章枝为何要接近李雪端?
不闻窗外事,系统不给提示,她只能自行猜测。多听多关注,目前没有消息她也只能先打道回府。
苏昧唤心翡:“心翡,回去吧。”
“是娘娘。”
苏昧回偏殿换了衣裳,又以不胜酒力的名义径直回了广阳宫,路上却碰上最不该见面的人——嘉佑太后。
太后在湖旁随性地撒着鱼食,侧目看向苏昧的方向,身旁女官打的灯笼照在她脸色可却看不懂神色,她道:“瑞贵妃可是要回广阳宫。”
苏昧如临大敌,规矩行礼,道:“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她怎么会在这回广阳宫必经之路。太后莫不是知道我与李雪端见面。
苏昧不显心问,不急不慢道:“臣妾正是要回广阳宫。”
太后每一个眼神都在透过灯笼的光琢磨着苏昧,她将鱼食放到空手的沁温姑姑手中,缓缓道:“瑞贵妃若无要事随哀家到慈宁宫抄抄经书吧。”
语气平缓,不缺威严,根本没有让苏昧拒绝的余地。
“是。”
苏家在名声、名义上高于白家,可实权上苏家已然落后。苏家子嗣单薄,仅有一位本家少爷正准备殿试,分家人也不多早被白家利用造谣生事。
太后分明是蹲着我,这也罢,可为何要带我去慈宁宫?
本以为路上太后不会开口,可事仍意外。
“瑞贵妃可见过那新来的妃子了。”
此话一出苏昧心里一惊,这宫中的眼线太后的可不比皇上少。
“在宴会一见便觉得是位极好的人。”
灯笼内的烛火摇曳,苏昧的警惕心也跟着摇摆。白家出了六位皇后,便可从这看出白家的教养,这位嘉佑太后更是心狠手辣的代表。
“是么,明日哀家便亲自去见见这位连瑞贵妃都如此惊叹的人。”
我这话说的程度不至于惊叹吧。
苏昧正吐槽着,发现一行人少了一人。
太后身边的人谁走了?是沁温,沁温怎么......
苏昧的暗中观察都落在太后的眼皮底下。
“瑞贵妃近日有空便来慈宁宫侍奉吧。”
苏昧猜测有诈但不能不允:“能侍奉太后是臣妾的福气。”
“瑞贵妃脸色不错。”
苏昧:?
太后笑得微妙:“哀家还是皇后的时候去东宫,听闻你疾病缠身还送了不少药材,瑞贵妃的福气看来不薄。”
我怎么不知道我疾病缠身。苏昧回想了下,她还以为那些药材是皇后要害她送的,倒也不差。
苏昧顺着太后的话道:“臣妾多亏太后恩赐才好上些许。”
谁传的我疾病缠身,我都不知谁来东宫看过我。白择灵?狗皇帝?
苏昧直接pass了狗皇帝,怎么可能,他们俩在东宫就私处过一回。
苏昧在慈宁宫抄了半宿的经书,也得以静心梳理目前所知的情况。
要扳倒白家,就得先夺了太后的权,皇后也得整。
苏昧回想起桥泪恨红了的眼。
我要太后死,我定不会拉娘娘下水。
桥泪这般说,那目标就不仅仅是夺权了。
章枝给李雪端的孩童木簪......
苏昧思索着,“寻簪恩”分明是兰晚雾使计,安排了内奸偷了章枝的木簪,再是孟静璃知晓命人捞了木簪故意折断,让章枝对兰晚雾的旧主情谊彻底断绝。孟又卖人情修复了木簪——这便是寻簪的恩。
再后章枝被孟静璃利用给兰晚雾下了朱砂,没了生育能力,章枝也入了冷宫。
可这回明显不会如此发展。
冷盛是否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好确定,我封贵妃也说不准是苏真带来的“蝴蝶效应”。
烛火昏暗,经书古板,机械般的抄写不耗心力。待沁温姑姑来请苏昧偏殿入睡时,鼻间嗅到了梅花香。
如今正是春四月,何来的梅花。
苏昧掩盖心底的猜疑,笑道:“姑姑辛苦了。”
沁温去了广阳宫,这宫里独我广阳点了梅花香。
苏昧不会闻错,沁温身上的梅花香便是她宫里点着的浓梅香。很淡,除了她之外的人怕是不会闻到。
太后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