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栋地下监狱因为寒冷夺走了那么多罪犯的生命时,克伦斯本来还在担心史密斯.比尔这个身体不好的家伙,会等不到出来的那天就突然被寒冷夺走了生命。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也低估了史密斯.比尔的顽强,囚室昏暗的角落中正蜷缩着一道身影,虽然他因为寒冷正在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但对生的渴望让他一直坚持着,没有像其他可怜虫一样死在睡梦中。
“唉,要尽快了,史密斯.比尔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抱着这个念头,落在三人最后的克伦斯加快了速度,终于来到地下最深处,映入眼帘的除了巴奈特·哈里,陆斯恩·彼得两人。
还有三名身穿宽大教士服,神情冷漠的两男一女,以及正蜷缩在角落,全身颤抖,脸色惨白的唐纳德·多德男爵。
“时间比预计提前了十分钟,这为我们创造了更多机会,很好。”
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老者,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精致怀表,然后啪嗒按开,将里面的时间尽收眼底。
走在最前面的陆斯恩·彼得直接越过了知识教会的三人,径直朝着唐纳德·多德男爵走了过去,使得那位三十岁左右女性微微挑眉,对他不够礼貌的举动十分不满。
“这位是汤姆·菲尔德教授,不仅是圣约翰帝国的知名生物学家,医学家,还私人创立了一座学校,为圣约翰帝国培训了很多医生和护士,另外两人是他的学生,米娅·苏珊小姐和麦尔肯·马歇尔先生。”
刚一靠近三人,巴奈特·哈里就极为热情的将他们介绍给了克伦斯,克伦斯也是连忙行了一礼,朝着那位老者主动伸出了右手:
“您好,汤姆·菲尔德教授,我是克伦斯,是负责帕安区的治安官,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年轻的治安官,如果不是你的睿智,我们就失去了这么宝贵的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的伸出了手掌和克伦斯交握在一起,气氛很是融洽,要是换一种别的环境,就像是去参加上流舞会客人间的寒暄。
但不知为何,克伦斯却觉得对方看似温和的眼神下,潜藏着一种要将所有人看透的审视,而这种审视不针对包括陆斯恩·彼得在内的人,像是只为了自己。
“他认识我。”
收回手掌后,克伦斯心里有了这样的恍然,旋即就听面前的汤姆·菲尔德教授开口解释:
“我之前听鲍勃.贾尔斯先生提起过你,他向我讲述了帕安区在你的治理下变得充满秩序,很多原本以盗窃为生的小孩子居然开始渴望知识,这是我许久没有听过的好消息了。”
“原来您是鲍勃.贾尔斯先生的朋友,只是很遗憾,我看到了报纸上有关他失踪的报道,很难想象这么一位对圣约翰帝国做出杰出贡献的先生居然会失踪。”
当那个名字被说出的瞬间,克伦斯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涩,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克制,却终究不是擅长控制心灵的超凡者,无法抑制心里的情绪。
不要说超凡者,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发现他的异常,但汤姆·菲尔德教授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说道:
“是的,他的失踪是圣约翰帝国的损失,也是人类对疾病治疗的损失。”
他顿了顿,表情顿时变得无奈,除了他的两名学生,克伦斯和巴奈特·哈里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这位教授,他叹息道:
“唉,其实,我们正在共同完成一个有关重大疾病的课题,一旦完成,那些身体感染上某种疫病,无法通过药剂和手术根治的人,就可以通过更换相应人工肢体而康复。”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圣约翰帝国人就能减少很多疾病造成的痛苦,他们都会感谢您的。”
巴奈特·哈里立刻就激动了,眼睛里有某种期盼,让克伦斯不由得联想起他手下一些女性警员在私下的八卦。
据说巴奈特·哈里因为年轻的时候纵欲过度,到现在已经失去了某些功能,无论服用什么样的药剂都无法解决,就连他的情妇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谣言果然害死人啊,不过还好,我手下的警员们此刻应该没有力气去说些什么了,嗯,以后应该也不会。”
克伦斯在心里升起了由衷的自信,与此同时,帕安区二号的室外。
体力本就不好的女性警员,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只完成了克伦斯预设惩罚的一半,然后就再也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脸蛋上到处都是泪痕,表情也有种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而男性警员们虽然完成了围绕菲亚街二号二十圈的任务,但他们依旧气喘吁吁的倒在了雪地中,任由冷冽的寒风划过自己的皮肤,也没有力气再挪动半分。
“利奥,你知道,治安官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吗,贵族的桃色新闻,不是很正常。”
一名年轻的警员边大口喘息着空气,边向其他人提出了问题,旁边的一名警员咽了咽口水,语气稍显急促道:
“不,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治安官先生不喜欢,或者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贵族小姐,所以不打算让朱迪丝秘书的事影响到自己。”
“我们怎么没想到,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一定是这样,治安官先生肯定有了喜欢的贵族小姐,只是可怜了朱迪丝秘书,她明明也足够美丽了,只是。”
这名开口附和的年轻警员没有在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正朝着自己等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还能清晰看到裤子上的纹理。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翻身,视线映入那双笔直美腿的主人,以及一张满是愤怒的女性脸庞,可不就是被讨论的主人公,朱迪丝秘书吗。
“呵呵呵……。”
所有警员们发出了一阵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随即就有人准备解释刚才的误会,但谁能想到朱迪丝没有给这些人开口的机会,声音比凌冽的寒风还要冰冷。
“先生们,看到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治安官先生一定会很欣慰的。”
她稍微停顿,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温和的微笑,但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对方是在为他们开心,甚至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但很遗憾,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治安官先生在离开之前,让我告诉你们,二十圈实在太简单了,所以,在加十圈。”
这句话就仿佛晴天霹雳砸在所有人的心底,让他们脸上的表情就仿佛被冻结了一样,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尤其是一些女性警员们更是默默流下了泪水,身体一阵抽搐,想要哭却不敢哭出声音的模样。
朱迪丝也不准备给他们休息的时间,抬头看了眼天空的被乌云遮盖的蓝月,似乎是在确认时间,然后轻声催促: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晚餐时间,你们还在等什么。”
一听到晚餐两个字,所有警员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就感觉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涌了上来,甚至还能听到咕咕声,这是肚子在发出抗议。
在这么冷的环境下体力消耗比平时要大了很多,要换做一些体质稍差的普通人,或许不等他们跑完二十圈就直接死在了中途,而警员们其实也还没有达到极限,这才有了刚才的闲聊。
如果继续增加十圈,恐怕等到结束他们会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了,但没人敢去质疑,更没人敢去反对什么,要怪只能怪自己等人为什么要八卦自己的长官和他的秘书。
于是,所有瘫倒在雪地里的警员们重新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种要冲向敌人的决绝,就仿佛在前方有莫大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随着一个人迈开脚步向着前方冲去,更多人也争先恐后的冲出,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看得出,他们确实饿了。
朱迪丝从这些人身上收回视线,眼中不知为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和羡慕,然后她抬头看向头顶的蓝月,低声喃喃起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
“克伦斯治安官,不,克伦斯真是个特别的人,那位被他喜欢的小姐太幸运了,只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位爵士,和那位小姐还有很大的差距。”
她咬了咬嘴唇,重新将目光看向远处狂奔的警员们,声音充斥着不满:
“真是些多嘴的家伙,活该,如果传到那位小姐,甚至她的父亲耳中,克伦斯的名誉肯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甚至会让她的家人感到愤怒。”
“差距太大,爵士,她的父亲。”
朱迪丝自言自语的这些话,要是被克伦斯听到肯定是满头的雾水,并且在心里反问,甚至质问自己,朱迪丝口中的人到底是谁。
身份的差距确实存在,但自己又不在乎,她似乎也不在乎,还有爵士不也是贵族吗,她的父亲似乎在十年前就失踪了,母亲也在遭遇命运研讨会后去世,会愤怒的也只剩下一个妹妹,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