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至山海关的官道上。
四个兵部官差骑在马上,紧紧跟在红霞的桃花马后面,风驰电掣一般前进。
红霞穿的大红战袍被风吹起,似一面猎猎战旗。她仍然嫌桃花马跑得太慢,不停地用马鞭抽打马臀。
夜,山海关关宁总兵府大堂内。
吴三桂领着常参将、李副将,站在大堂门口迎接官差,却不料红霞大步走进来。
吴三桂吃了一惊:“表姐,你怎么来了?”
红霞笑着不正面回答,却问:“你在迎接谁?”
吴三桂据实回答:“刚才门房来报,说有几个兵部官差来传达命令,我正在这儿等候。”
红霞微笑着说:“我就是兵部官差。”
吴三桂不相信:“表姐别乱开玩笑。”
红霞从怀里掏出兵部公文,递给吴三桂。
吴三桂将信将疑,便打开公文封套,快速浏览一遍公文,这才说道:“原来表姐真是兵部的上差,失敬失敬。赶快请上座,容我沏好茶待贵客。”
红霞说:“总兵府外还有四个兵部官差,你快派人把他们安排到驿馆歇息。”
吴三桂一摆手,一个亲兵立即大步走出去。
吴三桂又拿出公文低头细看。
常参将、李副将趁此机会同红霞热情地打招呼:“红霞姑娘辛苦了。”
红霞应酬道:“二位将军辛苦。”
常参将把红霞让到一边的座位上。
吴三桂拿着公文走过来问红霞:“公文上说,要调两万五千关宁铁骑,随孙阁老去大同抗击流贼。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红霞有些惊讶:“三桂,这是关系国家安全的大事,谁的主意重要吗?”
吴三桂说:“表姐,你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其中的许多规则,我也没法一一给你解释。”
红霞:“表弟,孙阁老派我同兵部官差前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还用我再多解释吗?眼下,几十万流贼聚集在北京的北大门,威胁着皇上和百万军民的生命安全,大战一触即发,你千万不能犹豫观望,也不能让孙阁老和表姐失望。”
吴三桂说:“这是国事,不是三桂与孙阁老、表姐之间的私事,请表姐容我们考虑一下。”
红霞:“你们可以商量考虑,但时间不能拖得太久。我回驿馆去等你们回复。”
吴三桂又一摆手,亲兵队长过来陪着红霞走出大堂。
看着红霞走远了,吴三桂才问常参将、李副将:“二位将军说说,这两万五千关宁铁骑,咱们派还是不派?”
常参将、李副将同声回答:“请总兵拿主意。”
吴三桂沉吟了半天,才说:“我反复考虑,这兵不能派。”
常参将问:“为什么?总兵看不出来吗,虽说是兵部命令,但恐怕是孙阁老的主意,要不然他不会派红霞姑娘同官差前来。”
吴三桂:“我当然明白。但是,我得替两万五千弟兄的生命安全着想。你们想想,如今的闯贼李自成,可不是几年前,曹文诏带着两千关宁铁骑,打得他屁滚尿流的李自成了。如今他带着几十万贼兵,横扫中原、西北。咱们的家底儿派上去拼光了,以后谁还拿正眼瞧咱们?”
李副将说:“如今,孙阁老公义私情双管齐下,咱们怎么应对?”
吴三桂诡秘一笑:“我自有妙计。”
山海关驿馆餐厅内。
一个大餐桌旁,吴三桂和常参将、李副将,陪着红霞和四个兵部官差正在喝酒。
吴三桂拿着筷子指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谦让着:“表姐和四位上差,快来尝尝我们山海关特产,特别是这些海鲜,别看你们在天子脚下,也吃不到如此新鲜的。”
四个官差笑眯眯正要下筷子,却不料外面响起了一个太监的喊叫:“皇上有旨,吴三桂听宣。”
吴三桂摇头叹息着小声说:“连顿午饭也不让人吃安生。”
红霞催促吴三桂:“快去接旨。”
吴三桂和餐桌上的几个人,赶快走到驿馆的庭院中跪下。
一个中年太监走过来,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方军情紧急,命吴三桂速带两万五千关宁铁骑,赶赴大同,听从孙承宗差遣。若能打败流贼,即封吴三桂为靖北侯。钦此。”
吴三桂赶紧答道:“臣领旨。”
中年太监走过来把圣旨交给吴三桂,便笑着说:“吴总兵,咱家告辞。”
吴三桂站起来,送太监走出庭院,立即回身对常参将和红霞等人说:“圣命难违,看来没空吃饭了,赶快回总兵府安排出兵事宜。”
山海关关宁总兵府大堂内。
吴三桂在正中高坐堂皇,常参将、李副将等十几个军官肃立两旁,红霞和四个官差也站在一旁。
吴三桂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对下面的人说:“皇上已经降下旨意,命本总兵率两万五千关宁铁骑赶赴大同剿贼。本总兵执行圣旨,绝不敢有任何懈怠。李副将听令。”
李副将出列躬身拱手:“末将在。”
吴三桂:“命你速速点齐两万五千兵马,于明日五更时分,随本总兵出发。”
李副将的“遵命”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人高喊:“宁远危急,宁远危急!”
吴三桂把脸一沉,站起来厉声喝道:本总兵正在发令调遣兵马,什么人敢在外面大声喧哗?拉进来先打三十军棍。”
眨眼之间,就见两个彪形大汉架着一个传令兵,走进大堂。
传令兵一进大堂,便跪倒在地连声哀告:“总兵饶命,不是小人有意搅扰总兵发兵,实在是宁远十万火急。”
吴三桂一愣,忙问:“怎么个十万火急?”
传令兵回答:“辽东叛匪头目济尔哈朗和多铎率领六万精兵,前来攻打宁远,已经在十里之外扎下营寨。”
吴三桂大惊失色,跌坐在帅椅上,自言自语道:“皇上严旨令我出征大同,宁远又大兵压境,本总兵到底该怎么办呢?”
常参将说道:“吴总兵率兵一走,恐怕宁远就保不住了。还是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吧。”
吴三桂思忖半晌,才冲着红霞和四个官差拱手说道:“只好请表姐和四位上差,回京如实奏明皇上和孙阁老,准许吴三桂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红霞和四个官差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