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州远郊清军黄帷大帐内。
皇太极站在沙盘前,对着多尔衮等几个大将说:“刚才探子来报,明军大营中正在频繁集结兵马,看来他们是稳不住了。现在是卯时,估计一个时辰之内,他们就要开始进攻。正好咱们的布置已经完全就绪,正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
多尔衮笑道:“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皇太极:“今天,你还必须得有点儿耐心等待。”
多尔衮问:“等什么?”
皇太极:“等着洪承畴的主力冲过壕沟,杀向锦州之后,你派两万精兵,截断他们的后路。再率三万精兵,杀向这里。”
多尔衮凑上前看:“这是哪里?”
皇太极:“这是洪承畴的后方基地,五座大粮仓都在这里。你要不顾一切占领这五座粮仓,然后一把大火把它烧得干干净净。只要把洪承畴的粮食全烧了,朕就给你记头功。”
多尔衮笑道:“放心吧,这个头功我拿定了。”
皇太极又大声问道:“各位将军,就按照朕刚才的部署。分头截杀明军,不得有误!”
说话之间,大帐外面人喊马嘶,响成一片。
皇太极鼓励大家:“为咱们大清国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
几个将军一起拱手应道:“绝不辜负皇上重托!”
锦州城远郊。
洪承畴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前急奔。王朴、曹变蛟、吴三桂等几个将领,率领大队步兵、骑兵紧跟在他马后。
王朴边走边说:“总督大人,咱们总算冲过了壕沟,锦州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洪承畴说道:“这次咱们只要进了锦州城,与祖大寿将军合兵一处,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洪承畴话音刚落,济尔哈郎率领大队骑兵忽然冲过来,横在大路上。
只听济尔哈郎大声叫道:“洪承畴,要想进锦州城,先吃我一百刀再说。”
王朴、曹变蛟、吴三桂等几个将领,立即率领步兵、骑兵呐喊着扑向前去,与济尔哈郎的士兵拼杀起来。
洪承畴骑马站在一个高坡上,见双方的将士们撕杀得难分难解。功夫不大,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忽然,听得松山方向响起一阵号炮,接着五堆大火次第燃起。洪承畴大叫一声:“不好,粮仓被烧了!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过了一会儿,王朴、曹变蛟、吴三桂等几个将领,率领残兵败将到洪承畴附近。
吴三桂问道:“大人,怎么不打了?咱们再坚持一会儿,济尔哈郎就要全面大败。”
洪承畴说道:“松山大营已被叛匪攻破,五座粮仓都被烧毁。”
王朴有些害怕了,问:“怎么办?”
洪承畴:“先退回去,夺回松山大营再说。不然,咱们就没有站脚之地了。”
吴三桂问:“不救锦州啦?”
洪承畴:“看来叛匪已经有充分准备,无论如何咱们是进不了锦州的。退兵吧!”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崇祯看着军报连连摇头叹气,见温体仁、孙承宗、闵洪学进来,便把军报递给温体仁说道:“洪承畴援救锦州失败,又退回了松山大营。请各位阁老商议一个解决办法。”
温体仁把军报递给孙承宗:“军事方面,还还是听听孙阁老的意见。”
孙承宗看了看军报,说到:“皇上,以臣之见,还是让洪总督把增援大军撤回宁远。”
崇祯不解地问:“大军好不容易挺进到松山,为什么要撤?”
孙承宗答道:“按目前双方的实力,洪承畴大军要想进入锦州,已经不可能了。臣怕他在松山耽搁日久,损失更大。宁远城固若金汤,大军撤回来还能保存实力,再图后举。”
崇祯无奈地说:“温阁老拟旨吧。”
辽东明军松山大营帅帐内。
洪承畴站在台阶中间,王朴、曹变蛟、吴三桂等十几个将领排成两排站在下面。
洪承畴说道:“本总督已经接到皇上圣旨,命令大军撤回宁远,再图后举。”
王朴问:“目前,叛匪已经把松山大营包围得如铁桶一般,怎么撤?”
洪承畴:“本总督已经谋划好了,采取十面开花之策,让叛匪防不胜防,顾此失彼。”
吴三桂问道:“什么叫十面开花?”
洪承畴:“就是把咱们的八万人马分作十队,由总兵和副总兵并各带一队。今夜丑时,趁叛匪人困马乏之时,同时向外突围,到高桥集结,再向宁远开进。听明白了吗?”
王朴等十几人齐声应道:“末将明白。”
夜,明军松山大营帅帐内。
一身戎装的洪承畴,来回在大帐内踱步。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随军文官:“现在是什么时辰?”
随军文官看了看铜壶滴漏,回答:“子时刚过,大人是不是坐到帅椅上假寐片刻?”
洪承畴:“也好。”
洪承畴刚刚坐到帅椅上,忽然听到大帐外人喊马嘶乱成一片。
洪承畴慌了,对随军文官说:“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随军文官跑出去一会儿就跑进来,说道:“大人,王朴率他的人马,刚到子时就向外冲了。其他队伍还没有准备好,顿时乱作一团。叛匪发觉了咱们的意图,立即到处截杀。”
洪承畴恨恨地骂道:“王朴该杀,王朴该杀!”
随军文官张惶失措地问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洪承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还能怎么办?召集亲兵卫队,赶快向外冲。”
随军文官大喊道:“亲兵卫队集合,保护大人向外冲!”
辽东松山县西城门楼上。
松山副将夏承德率领着几个军官向远处瞭望,只见远处一队一队的清军,在追杀溃散的明军将士,喊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夏承德摇头叹气说:“想不到堂堂的大明将士,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
忽然一个军官指着远处喊道:“夏将军快看,那是洪总督的大旗。”
夏承德定睛一看,果然见一队骑兵正在向城门楼跑来。前面的掌旗兵打着一面大旗,中间写着大大的“洪”字。
夏承德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儿?洪总督没有冲出重围?”
夏承德来不及多想,立即下令:“打开城门,本官要带领兵马,迎接洪总督入城。”
城门大开夏承德率领一大队步骑兵跑出城外列队。
不大一会儿,洪承畴率领着一大队骑兵步兵跑进了城门。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温体仁拿着军报急匆匆走进来,拱手对站在旁边的崇祯说:“启禀皇上,宁远送来消息,说是洪承畴突围失败,又退回松山县城。粮草已经了断绝三个多月,开始将士们还能靠杀马充饥,现在已经开始吃死人了。”
孙承宗大惊失色:“那怎么行?”
崇祯十分痛心地摇了摇头,又扭头问身边的孙承宗:“孙阁老,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承宗思索了一下,说:“请皇上批准臣组织兵马赶赴宁远,相机援救洪承畴。”
崇祯无奈地摇了摇头:“洪承畴出兵时,已经将北方各地能调的兵马都交给他了。现在,哪里还有兵可调?”
孙承宗说道:“臣可以赶赴山海关,以吴襄军中的关宁铁骑为主力,再组织河北一带的兵马,伺机接应松山的洪承畴总督突围。”
温体仁却说:“关宁铁骑是军中精锐,所剩不多了,我看孙阁老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孙承宗有些恼火:“什么叫轻举妄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锦州陷落,松山陷落,接着是宁远陷落吗?难道关外的大好河山就不要了吗?”
崇祯皱了皱眉:“二位阁老不要争啦,让兵部尚书张缙彦组织兵力,赶赴宁远伺机援救洪承畴!”
辽东松山县西城门楼上。
夏承德、曹变蛟搀扶着洪承畴,有气无力地沿着阶梯爬上城楼,走到西侧向远处瞭望。
曹变蛟问:“总督大人,咱们真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朝廷发来救兵。怎么一点儿踪影也没有?”
洪承畴叹了一口气:“唉,听说张缙彦好不容易凑齐了三万大军,已经开进宁远,但是统兵将领畏敌如虎,根本不敢出城一步。”
夏承德:“咱们只能等着饿死吗?每天靠吃死人可不是个办法呀!”
洪承畴无奈地苦笑:“等着吧,说不定哪一天会出现奇迹。”
曹变蛟扶着洪承畴,在一个垛口旁坐下来。
夏承德慢慢地向前走去。
两个军官跟上来,扶着夏承德,走到了城楼东面。
一个军官悄声对夏承德说:“夏将军,常言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我看这个洪承畴,非得把咱们都给拖死。”
另一个军官说道:“他自己笨,死了活该,咱们可不能给他陪葬。”
夏承德问:“你们想干什么?”
那军官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开城投降。”
另一个军官立即赞成:“好主意。”
夏承德有些恼怒,开口骂道:“你们想当汉奸?出卖祖宗?”
一个军官说:“那也比活活饿死强。”
另一个军官说道:“夏将军,属下跟你说实话,咱们的兄弟都熬不下去了,你领着大家讨个活命吧!你若是不同意,恐怕弟兄们也得跟你翻脸。”
夏承德低头沉思了半天,最后无奈地说道:“就依你们的主意吧。”
两个军官立即拔出剑来,高声喊道:“弟兄们动手!活捉洪承畴、曹变蛟,向大清皇上投降!”
城头上的士兵积极响应,高声呐喊:“活捉洪承畴、曹变蛟,向大清皇上投降!”
几十个士兵执刀挺枪,将垛口旁的洪承畴、曹变蛟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