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正香,周绒突然被打雷声惊醒,她眯着眼拉开窗帘。
外面天色朦胧,乌云密集,狂风大作,雨幕成帘,大雨全都倾盆而下,细密的雨珠重重砸在棚顶上,楼顶就像开party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狂风又突然把雨势吹变了方向,朝着窗户扑面而来。
这声音,即使堵着耳朵也依旧很吵,周绒在被窝里翻腾。
最后无奈松开堵住耳朵的手,周绒坐起身,看着手机上六点十二分的时间。
信号格是满的,说明信号已经恢复了。
这觉是睡不成了,但是她还是很困倦,除非等会雨小点,她还能趁着外头凉意入睡。
这样想着,周绒强撑起身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
今天不冷也不热,她还是照常穿短袖加休闲裤,脚蹬凉鞋。
出了房门,整个屋里还是漆黑一片,周绒按下开灯键。
顶灯没有亮时,她才反应过来,前几天一直用的是太阳能板里的电。
看这样子太阳能电池明显电量不够了。
因为圈里也怕生鸡瘟,她的发电机都给二师兄鸡鸭鹅羊提供冷气了。
现在外面天被乌云压住,也不是很亮,室内光线很模糊,周绒只好摸索走下楼梯,打开大门敞开。
门外的光透过客厅进入,总算让屋子里视线明亮了一点。
周绒叉着腰在门口台阶上欣赏大雨,凉意阵阵来袭,舒服的她不自自觉眯起眼感受。
这雨来的真及时,大家都热了好几个月了,下场雨,让人总是忍不住高兴。
但是她心里也明白雨是因为什么下的。
热意随雨消散,周绒赏了会雨,看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
以往这个时候,黎肃然已经起身煮饲料了,不过想着对方昨天那么累,周绒也不去打扰。
就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吧!
点点头,周绒在心里夸赞自己真是世纪好女友,扬起下巴,不自觉得意。
那我就去煮二师兄的口粮吧。
周绒去堂前把两个桶提到一边,查看饲料存量,够吃好几年了,放下心。
她打开灶上的锅盖,先倒水,然后把发酵的红薯藤还有其他饲料倒下去煮。
煮的差不多了,她停止加柴火,等火自然熄灭,放凉一会,她就可以舀到桶里去喂二师兄了。
趁着这会时间,她又去和鸡鸭鹅饲料,各种饲料搅和搅和,就完工。
看看屋外的雨,她决定打把伞,一桶一桶的提过去。
走过需要经过的一段路,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很清新的泥土气息,很好闻。
周绒特意嗅嗅,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吸进去的都是仙气,吐出来的都是浊气。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不自觉弯弯眼睛。
路过一楼窗户正好反光,她还特意照了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被仙气熏陶,变得美美的。
结果,反光中的自己黑的像块煤炭,一点都没被改变。
为什么黎肃然怎么晒都晒不黑呀,她有些郁闷地摸摸脸。
周绒叹口气,她也不知道黎肃然平时怎么对着这张脸亲下去的。
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乐观的想着,她继续提上桶去圈里。
喂完饲料,她关掉空调,周绒特意观察了一会,见圈里家畜都没什么反应,怡然自得的在吭哧吭哧的使劲干饭,放心的提桶回去。
这个时候,她也该做早饭了,不吃早饭的后果,会被一直念叨。
她准备炒个小菜,再煮个饭,打开冰箱才发现,蔬菜没有了。
她又穿好雨衣,淋着雨去菜地里摘点现成的。
出了门才看到,村里人有些打着伞,在马路上来回晃悠,遇见人就打招呼。
只要有人回应,就凑上去跟人聊天,脸上都是高兴的神色。
这就跟上次下雨一样,大家心里激动,想找个志同道合倾诉一下。
周绒没凑上去让人打招呼,特意绕远,她现在忙着去摘菜做饭呢,唠嗑还是等她吃完饭吧。
走过泥泞的小路,她现在裤腿上都是泥点子,脚趾上也都是黄黄黏黏的泥土,有些埋汰,但她毫不在意。
不远处就是玻璃暖棚,大雨中一直屹立不倒,摇摇晃晃都没有,结实的一比。
她打开锁进去,选好自己要吃的菜,多摘了几袋子,免得明天又要来现摘。
回去时,她把裤脚折叠好,继续沿着小路回家。
到家第一时间,她先甩甩塑料袋上的水,把伞放在廊下沥干,再蹭蹭鞋底上粘着的泥。
跺跺脚,进屋。
一楼厕所紧闭着,时不时有人影晃动,应该是黎肃然起床在洗漱。
周绒提着几袋菜去厨房,打开冰箱,放了进去。
早上她准备做个青椒炒肉,电饭煲里饭已经做好,她洗洗姿态各异的青椒,切碎。
因为是下饭菜,她还特意多放了一匙豆瓣酱,多添了香辣。
等菜炒好,都不用她端出去,收拾干净的黎肃然出现,饭菜也都被他端出去了。
吃饭之前,周绒不忘给莫秋秋去个电话,人家还缠绵梦乡,无心饮食。
早饭吃完,外面雨小了些,还没下桌呢,隔壁钟妍就来叫。
周绒被她催的连忙出门,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黎肃然也跟在她身后出门,今天还要去干活,把堵住的洞口给通了。
结果,人家脸色红润有光泽,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兴奋的拉起周绒的手,把她往村口的方向引。
周绒疑惑不解,“这是要干嘛?”
“去弄山石呀,你睡觉睡迷糊了?”
周绒无语,“我知道呀,但是你拉着我去干嘛?”
钟妍八卦的说:“听说隧道那边有人做起生意了呢,本来就是想拉到我们村里卖的,但是隧道口被堵住了,人还是能通行,正好避雨了,就在隧道里摆起摊。”
周绒:“那你拉着我去村口干嘛?”
钟妍见她还是纠结这个问题,冲着他直翻白眼,“大部队都集结了,就你们俩慢的很。”
周绒有些心虚,瞟了身后的黎肃然一眼,现在才八点多,也不晚吧?
走到村长家才发现,来的人挺多的,每家几乎出了一个人,来的时候工具都准备齐全了。
周绒自己手上空空如也,尴尬的和一旁的黎肃然面面相觑,有些无奈。
出门都搞忘了。
村长拿着放电池的大喇叭在说话:“今天我去看了,有些滚石已经被雨水冲刷走了,还有几块大的,一些碎石树枝什么的,我们一上午就可以搞完。”
他接着吩咐:“小龙,你负责把你的挖机运过去,江淮你记得把货车开过去,其余的都负责搬运碎石,移开路上的障碍物。”
嘱咐完,大家开上自己的车,搭乘别人的车去往隧道方向。
黎肃然让周绒搭李家的车先去,他转道回去拿工具开车。
到地方才看到,那几乎堵住洞口一半的岩石,周围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碎石,还有一棵树,被拦腰折断悬在隧道口上方。
还有,那隧道口后面,站着的不熟悉的几个人。
村长还有村干部已经上前去交涉,把他们请到有点远的位置说话,方便大家作业。
钟妍这个看热闹的孕妇也拖着她去听。
跟村长几人聊的,有五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得挺憨厚,还挺高,目测有一米八左右,穿着一身皮衣,跟他相貌有些不搭。
听他自我介绍叫胡元斌,他身后有三男一女,女的叫董悦,另外三个男人,两高一矮,高的叫董航,是女孩子的弟弟,矮的叫刘奇琛,还有个高个叫赵石炎。
都是年轻人,不过穿的没他花里胡哨,都是一身轻便装,脸上也是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应该是经常走南闯北,不然也不会这么风尘仆仆。
“我们之前做批发的,没办法,这天气影响生意,厂也垮了,大家凑一凑,做个车队,到处跑。”
抽口烟,胡元斌叹口气,“我要去高速路口那边呢,结果走错路了,正好遇上大雨,洞口也被堵了,索性在洞口避雨。”
村长理解点点头,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你现在卖些什么?”
他准备能帮一把是一把。
“衣服,镜子、鞋子、四件套、墨镜……都有,等会你们可以过来看看。”
现在大家都忙着把石头移走,肯定没功夫去他那里凑热闹。
为了尽快清理干净,不影响他做生意,胡元斌招呼几个男人,跟着他一起去搬运岩石。
村长也没拒绝,把村里人都派去各司其职,他估摸几个小时就能弄完。
周绒本来也要去帮忙,但是被安排陪孕妇唠嗑了,村里妇女都被留在洞里,没去干活。
两人就站在隧道里聊天,听着外面的雨声,还有大家伙干活敲石头的声音。
“我们村又有几个怀孕的,朱大爷家二儿媳,还有你隔壁周堂叔闺女。”
这她可没听说哎,周绒最近对听八卦很有兴趣。
“还有呢?”
“听说周世轩也有信了,他媳妇这几天吃不好,他正着急上火呢。”
周绒点点头,就说呢,前天还遇到去山上摘野果,很酸的那种,她还想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吃酸野果。
聊了一会,钟妍突然表情严肃,凑近她。
“你知道这次隧道山石问题,为什么上面没派人下来吗?”
摇摇头,“不知道。”
她就知道今天早上村长去了镇上,然后失望的回来了。
“现在P县都乱套了,之前干旱缺水停电,就已经武力镇压了,结果又来地震,那更是乱上加乱……听我公公说,村长一大早就去镇上了解情况,上面也抽不出人手管,现在我们县有些房屋都成危房了,政府还没有给出具体章程,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这么严重?
“现在真是举全国之力,去支援灾区了,听说死的人都不止这个数。”说着钟妍比了个手势。
周绒被这数字震惊,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她一直怀疑钟妍有吃瓜专属系统,不然她对消息怎么把握的这么精准?
钟妍:“我有个亲戚是当兵的,被派到那边救援,现场真的惨,他自己都说看了有心理创伤,真的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救援工作无比困难……”
看来国家已经支撑到极限了,这灾情是一波随着一波到来,人都有疲的时候。
国家机器一直运转,也会需要休息。
那等国家支持不下去了,周绒都不敢想,到时候会是何样场景。
看周绒走神,钟妍碰碰她,“被我说的话吓着了?”
周绒回神,“没有,就是怕事情更严重。”
钟妍摸摸肚子发愁,“我感觉事情已经向坏的方向发展了,也不存在更严重,也不知道我家崽生在这个时代好还是不好。”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降生在和谐的社会,而不是现在这样动荡不安的社会。
周绒安慰:“既然不能选择环境,那你只能尽力给他最好的。”
钟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消沉了一会,继续跟周绒说着话。
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雨也从中雨,变成沥沥小雨,落在水坑里,浮出小涟漪。
洞口的岩石,也被碎成拳头大小的石子,再运出去。
周绒看他们干的差不多了,提着暖水壶给村里人倒水喝。
这活干的,还是累的够呛。
最后还剩点,把悬吊在洞口的树锯下来的工作。
现在还在下雨,隧道上都是泥水,崖壁还很湿滑,攀爬上去有些困难。
大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大货车停在隧道口,高度人正好站上面可以碰到大树的枝干。
村里人自告奋勇,都报名去锯,但是货车顶只够站下三个人。
村长也不废话,点了年轻人帮忙,都是个子高的。
电锯下雨天用不了,大家用的都是家里的手工锯,速度有些慢,需要有耐心的一点点磨。
三个人轮流上阵,累得不行,村长又安排十几个人排着队锯。
黎肃然是第七个,树干已经被锯了一半,大约还剩半米的长度。
他接过手,锯了二十几分钟,锯到整个胳膊酸胀,才锯了十几厘米的样子。
这个活还得有耐心,要像周绒这种的来帮忙,肯定是上手几分钟就放弃。
周绒:????看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