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梅香,自远方而来,满地雪景秀,楼车留下两痕,印得很深。
冬日里,寒风镇的小摊位是不开的,怕雪大坏了物具。只有大的店铺才会正常营业。
结伴的人们不紧不慢的走着,在这安静的雪街里,形成了一道独特又温柔的风景。
七里香的糕房就在藏雪山的路上,途经过道时,阿娩从楼前的马车上下来。
“老板,来份桂花糕。”
“来了来了!”
未出山前,她每次偷摸下山,就会来这家店买桂花糕。甚至有一次师傅就待在铺子里守株待兔。
老板裝桂花糕的油纸,还是老样子,满满的回忆在脑中涌动。
阿娩接下挮来的东西,待她付钱时,那老板突然惊叹了一声。
“哎!你是藏雪派的那个女娃娃!”
拿着东西的乔婉娩微笑的回应:“老板还记得我呀!”
“十二年的常客,我能认不出吗!”
他还犹昔的记得,她第一次跑到店中用一文钱买一块桂花糕的样子,很精致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
“在外多年,辛苦了,如今回来也好,这桂花糕就当我送你的接风洗尘礼,你可别嫌弃啊!”
话落,他又快速的装好三盒,塞到乔婉娩手中,口中开心的说着。
“你走后,凌光先生每月都会让人买一份回去,你回来了,她看到定会欣慰。”
乔婉娩看着他的动作,想到他口中的凌光先生,目光缓缓的抬了抬,带着几分惆怅与期盼。
师傅总说:“糖吃多了,长虫牙。”
小的时候,被她发现,包里的糖就会被没收,稍微大一点时,一盒的桂花糕里面就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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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雪山之上,有一古老的青铜钟,在藏雪门的右峰,敲出来的声音也源远流长,深厚沉重的。
可震动石面的薄雪,枝间的堆雪。
-藏雪派-
岩石板上的轻雪被人扫过,两根通天青柱,雕刻浮花,蜿蜒而上,风中棕树点着几缕红影。
雁南归抱着白罐跳下楼车,望着气势磅礴的大门,上门的“藏雪派”已被时光冲刷已久,有了岁月的磨炼。
“好气派,简直……啊嚏!”
震撼人心。
李莲花淡淡的叹了口气,没看那生活在温江富水之地的人。
双手往袖子的棉衣里兜了兜,咳了咳干渴的喉咙,步子已经到了乔婉娩身后。
紧闭的厚门,隔了太多的思绪,当年出山的誓言,无一人坚守,还丢了本心。
心中是有愧的……
李莲花拍过她肩:“人在纠结的时候,不应该考虑他的利弊,因选择它的根源,才好知其对错。”
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人这一生,只有一个一辈子,她也只有这一个师傅。
心声渐渐的的清晰,面前的门便开了。
里面走出两位女子,撑着把红梅白纸伞。
白狐袍下的蓝色云纹裙,是她师傅的最爱,乔婉娩看着,眼睛里的情绪控制不住。
“师傅!”
撑伞的小师妹,见自己师傅师姐喜而转悲的表情,不由添了添嘴。
“师姐,师傅总念叨着你们,前几日梦到你们都回来了,这几日就时不时来这里望望风。”
半道坡上的梅枝在风中晃荡,顶端的疏影忽地落下,径直的降到雁南归手中的罐面上。
这红梅,娘亲的院子里种了几棵,只活了一棵,那一棵最后被父亲砍了。
说梅香摧人魂消人骨。
凌光瑶寒侧身向雁南归伸出手,捻起那朵落花:“她喜梅,梅依她,送她,终是圆了。”
出山的弟子,门中有规,一律不管。
身为她们的师傅,凌光瑶寒在收她们之前就宣告过,不会插手小辈们的恩怨。
半步未出山的她,对外的动向是了解的,在她的心里,是抱有希望的,剑霜是她最得的门生……这结局不配她。
如今这个答案,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凌光瑶寒看向眼眶润红的雁南归:“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
他抱着白罐认真的沉思着,他流着姜家的血,可他不想跟那无情男人扯上关系,他的字是母亲娶的,自是不可遗弃。
“回师奶,我今后姓雁名南归,字尚清。”
【葬雪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