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更，王娘子终于把宾客都催走了，看着趴桌上的李莲花，她气的不行。
“这高兴也得有个度，你喝个不省人事，让新娘守空房吗？”
王娘子说着就要去捞他，出楼的阿娩叫住了她：“王娘子，我来吧！”
王娘子看向走来的人，已卸花簪，墨发披肩，一袭红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惊艳。
转念一想，新娘子怎么可以自己掀盖头，王娘子心中无奈，还是头一次碰见都不按套路走的新人。
“时候不早了，娘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阿娩拿出红喜递给她，“太晚了，你的家人会担心，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王娘子点了点头，简单的交待了一些事便走了。
阿娩走到李莲花桌旁坐下，安静的看着他，清冷的月色映在他半张面庞上，好看的脸上多了几分朦胧。
李莲花揉了揉鼻子，一只手摸索着东西，口中喊了声。
“狐狸精！”
阿娩瞳孔徽动，随后又浅浅一笑，起身挽着他胳膊，将他捞起。
“狐狸精，喝酒！”
莲花抿着唇瞪着阿娩，眼睛里有些迷茫。
“你干嘛？我在跟狐狸精喝酒呢！”
阿娩盯着他的眼睛，细声道：“莲花，你醉了，我扶你上楼，可好。”
李莲花不信，使劲摇头，阿娩扶着他人进楼，窝中的狐狸精瞄了眼，继续薅窝中干草。
阿娩将他的房门推开，除了他们身上喜庆，整个屋子里都是陈旧的摆设。
“我没醉，我还可以喝。”，李莲花坐在床沿上，就是不躺。
听他的声音有些干哑，阿娩倒了杯茶水，放他手中的，让他握住。
李莲花一口饮下，面色不爽，唇角下弯：“这不是酒。”
阿娩站在他面前，有些茫然又有些好笑，她上前一步，低头问他：“我记得你不爱喝酒？”
坐在床边的人，屁股不由往后挪了挪，看着靠近的容颜，他的心脏突然一下一下的加快，让他感觉不适。
慌张又很小心的撇开眼睛：“你…你别过来？”
阿娩不退而进，靠他更近：“为何？”
李莲花低着头：“每次看你的眉眼，我心里就会变得很奇怪，很复杂，会开心，会惆怅，会难过……”
“那现在呢？”
她的眸光轻垂，与李莲花抬起的目光交汇。
他的眼睛里浮动着清影，映着她的眉目，他的指腹在她的眉间轻触、描摹，很轻很轻，很认真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渐渐的，模糊了。
那只收回的手，捂上了心口搏动处，低眉顺眸慢慢的脱口而出。
“是心疼。”
她的情绪翻滚了一下，幽静的目光停落在他脸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莲花暮然抬头，望了她片刻，眼边的朦胧散了许多。
“阿娩姑娘，与我的故人很像。”
她的心突然收缩了：“你的那位故人叫什么？”
“乔婉娩，怜才多婉娩，倚态转翩妍的婉娩。”，李莲花是笑着说出口的，“她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安静的房间里，过了很久才有了声音。
“可是你没娶她！”
她注视着他的脸。
“是啊！我总是让她伤心，让她失望。是我的自大狂妄造成了现在的一切，她的选择是对的。”
他停顿了一秒，看了看阿娩，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物是人非事事休，命里无时莫强求，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阿娩眸光轻扫，眼眶已浸湿，眼角忍不住掉下几滴清光，声音哽咽有些沙哑。
“相夷！”
李莲花眼神一定，没有抬头看她，是不知所措，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凉意的指尖抚过他面，他的头被抬起，与阿娩四目相对，神色如丝绸般轻柔，他的大脑没有跟上思想，一片茫然的空白。
唇上一抹浮云停留，香甜的脂膏落在他唇瓣，口中有着淡淡的咸味。
李莲花心头一颤，紧张的后缩着身躯，惊慌失措，目瞪口呆，醉酒通红的面上突然烧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亲我？”
阿娩擦掉眼角的泪，低低的笑出了声，见莲花扯着被子，笨手笨脚的盖在身子。
瞧着莲花避如蛇蝎的神色，她上前给他掖了掖被子：“晚安，做个好梦！”
她的声响消失，李莲花呆头呆脑的倒在床上，懵懵懂懂看看床顶上的横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