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风去到学校已经是傍晚时分,等了一会林楚云和李文健就出来了。
他们刚走出校门林楚云就接了个电话,听他说话的内容,李若风约莫猜到是秦见安打来的。
林楚云面带歉意地看着她。
李若风笑了下:“去吧。”
林楚云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你们男的在一块儿玩我在不太好。”
“中午不就挺好。”
“晚上你们会去玩吧。”
“应该只吃晚饭。”
李若风扒拉着他的手臂,踮起脚跟,嘴巴凑近他耳边:“我跟你说,不许让别的女人占你便宜。”
林楚云好看的眉眼霎时染上了笑意:“嗯。”
“不许骗我。”
“不骗你。”
“不要太晚回,明天还要上班呢。”
“最晚十点就回,等回去我跟你视频。”
李若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真乖。”
林楚云趁没人注意时亲了下她额头,然后上了薛成的车走了,李若风便带李文健去琴行练琴。
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那人竟然在,李若风甫一进客厅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楚天叔叔!”李文健叫了他一声就翻出游泳袋里的泳裤和泳镜跑去卫浴间了。
林楚天应了他一声。
冯婶刚好端了菜从厨房出来,她笑着说:“哎,小少爷,放在那里等我明天洗。”
李若风说:“没事,他愿洗就让他洗吧。”
她放下书包,从游泳袋里拿出他的毛巾放进卫浴间外边盛脏衣服的塑料盆里,也去洗手了。
随后,母子俩一起出来。
李文健说:“妈妈,我今晚很多作业。”
李若风说:“你认真写就能快些写完。”
冯婶今晚煲了胡萝卜排骨汤,林楚天给李文健舀了一碗,里面有几块胡萝卜,还有排骨的中间段。
“谢谢楚天叔叔。”李文健说着就拿调羹去舀胡萝卜。
林楚天看他一眼,语声温和:“小心烫。”
接着他又给李若风舀了一碗同样的。
李若风疑惑地看着他,想起中午时那秦见安说到他时的态度应是很想见他的,他们今晚不是该一起吃饭的吗?为什么他反倒在她家出现?
难道是秦见安对他单相思,他来她家躲避?
想到秦见安那妖艳的样子,这人又这么大年纪都没结婚,难道他们俩……
不过,好吧,她不反对同性恋。
想着想着,她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有点专注。
林楚天和她对视着,忽然出声:“我好看?”
“啊?”李若风被吓了一跳,她赶忙低下头,把汤碗移近自己一点,“谢谢。”
这下她不敢再出声了,餐桌上的气氛有点闷沉。
“吃牛肉长得快,腐竹也要吃。”林楚天时不时地给李文健夹菜,他没有表现得很亲热,却又令人觉得很自然。
李若风心下狐疑,这人想做什么呢?
他既然瞧不起她,按理对李文健就算不讨厌也该不会真心喜欢,可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喜欢小孩子的人,但更不像是一个轻易喜欢别人的人。
她觉得可能是林楚云的代入感太强了,他们长着相似的外表、相似的脸,他可不是林楚云!
“让他自己夹吧。”她语气有些生硬。
闻言林楚天拿着筷子夹着腐竹到半空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到了她隐藏着敌意的眼神。
那眼中黑白异常分明,如同暗夜里的宝石一般,散发着幽幽光芒,此刻是清冷的。
就像他最初遇见她时一样,她有着多面性。
他没说话,只是把腐竹放回自己碗里,神色未有任何变化。
李若风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便转头看李文健:“吃快点,一会抓紧时间写作业。”
李文健说:“妈妈,这腐竹没有市场阿姨店里的好吃。”
李若风点头:“阿姨的腐竹是新鲜的,这是干的,有一点区别。如果你想吃阿姨的腐竹,以后我常叫阿姨留。”
吃完饭后,李文健去写作业,李若风去电脑前整理今天拍的男装的照片,然后定好价格挂上网店。
林楚天在沙发那边,来电不少,他大多时候在听,然后简短讲几句话。李若风想不通他既然那么忙,为什么还不走?
“妈妈,我做完数学作业了。”
“我就知道我只仔很厉害,你先做其他作业,一会我再检查。”她边说边认真地对着电脑屏幕核对价格,上传的图片编号后的数字是进货价,当然这只有她工作室几人才知道。
等她忙完,李文健还在写,她问他写完没有,李文健说语文还有一点点,她便先检查数学和英语。
没多久,李文健就拿了语文作业过来。
英语作业是默写单词,有两个错了,李若风便读给他听,她的发音很准确,她说:“你看,这个单词这里不对 ,如果照你写的这个字母就读不出这个音,应该是这样。”
她再读了两遍,李文健就想到正确的字母了,然后拿着作业本去改。
李若风打开语文作业本,看到上面的字有点头大。
她检查完以后说:“去拿写字教材把‘门’字写十个。”
李文健一听,小脸立马一副想哭的样子:“妈妈……”
“十个字一下子就能写好了,记住,竖要直。”
李文健一直写了十多分钟才磨磨蹭蹭地拿着本子走过来,李若风一看就火大。
“这个字很难吗?怎么就写不好?都教了几百遍了,竖要直。就像人一样,要走得正站得直。你看这门框,要是歪的多难看,你这个‘门’字写得就像歪了的门框,再去写过。”
李文健嘴角下弯,眼睛蓄泪,眨了下眼委屈巴巴的:“可我再写也写不好。”
“你有时候也能写好,只是大多时候写不好。你的名字就写得很好,‘健’字那一竖一直就写得很直。”
她捉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着,可她发现他心思根本不在写字上,而是走了神在看桌上别的东西。
她心底的火气蹭蹭就往上窜,她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以往为了给他检查作业生生把小学课程重新学了一遍,可关键是每次她用心教他的时候他都走神,好像那是她自己的作业。
他的成绩之所以很好,那是因为她每天教得很幸苦,不,那不是幸苦,那是痛苦。
除非他自己喜欢、愿意去做好就能做得很好,否则能把她气疯。
她忍得肝疼,又抓着他的小手写了几遍,可他还是看着别处,她觉得自己头都气着火了。
她让他站直了伸出手来,去拿了衣架打了他手板两下,她打得有些用力,李文健一下就大声地哭了起来,眼泪哇哇直流。
他哭的样子很可怜也很可爱,但李若风不吃他这套,她压不住火。
他小时候顽皮她是用中秋节挑灯笼的小竹条打他手板的,小竹条打人疼但是不伤人,只是后来几支小竹条都被他偷偷拗断了。
“你还敢哭?手伸出来!”她气疯了。
李文健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说:“妈妈好坏的,老是欺负人!”
可他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她正想打他,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温声道:“好了,别打了,慢慢教。”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扔下衣架走开了。
“痛不痛?”他问。
李文健已经不哭了,他哭得快止得也快,但眼睛里还有泪,他摇摇头。
李若风的声音在那边传来:“还不赶紧收拾好作业去刷牙冲凉!”
林楚天说:“让他吃了樱桃再去刷牙。”
等李文健收拾好书包,他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去洗手吧。”
李文健去了卫浴间,林楚天望着坐在那边还在生闷气的人。
他走了过去,垂眸看着她:“别生气了,他已经比别的小孩子好很多了。”
李若风抬头看他:“你认识很多小孩子吗?”
林楚天没说话。
李文健很快就出来了,他去餐桌那里拿了几颗樱桃走到她面前:“妈妈,你吃。”
他的样子乖巧极了,她堵在心口的闷气一下子便消散了,她给他擦了脸上的泪滴,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你自己吃吧。”
稍后李文健拿了睡衣进了卫浴间,她收拾了一下桌子,见那人还在,她说:“你还不走吗?”
都快十点了,他还在这儿干嘛?令她浑身不得自在的。
林楚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外衣走了。
她想起早前李文健说阳台上那棵白玫瑰开了一朵花,便开了阳台灯出去看看。
这棵白玫瑰是李文健刚学走路的时候买的,当时开满了饭碗一样大的花,白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美极了,味道浓郁又芬芳,李文健经常凑着小脸上去闻。
后来她换了一个大的瓷盆,之后也开了几闹花期,只是最近三四年,她忙着挣钱,没施肥也没怎么打理,日常都是李文健在浇水,也就没再开过花。
阳台角落的护栏上,原本的树干底下生生长出了一根粗壮的带刺的树茎,个头超越了原来的树顶,上头生长着一朵强壮的花苞,绿色的花托包裹着白色的花瓣,充满了生机!
她回屋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李文健已经洗完澡,她给他吹干了头发。
他躺在被窝里的时候说:“妈妈,今晚的水有些冷,你冲凉要洗热一点的水。”
李若风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心里内疚极了,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依靠,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伤害了他,她一向自以为自己很爱他,事实是他爱她比她要多得多。
她抓着他被她打过的小手轻轻地揉着,轻声道歉:“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的,都是妈妈不好。”
李文健看着她:“我很爱妈妈。”
“妈妈也最爱你。”
给他掖好被子,关了灯出房来,她看了下手机,刚过了十点。
才一会儿,林楚云就发了视频来,果然是回到了公寓。
他还没洗澡,李若风还要洗头,平常她一般隔天洗一次头,但是如果觉得脏的话就天天洗,今天在外跑了一天不洗不行。
林楚云说:“那你快去洗,洗完记得要把头发吹干。”
“我要四十分钟呢。”
“我等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