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檀郁郁寡欢多日，每夜都睡不着，只能借酒消愁。
在某一个压制不住思念的瞬间，他又开始疯狂给莫姝禾打电话。
忍不了，根本忍受不了没有交集的日子。
明明以前都试着放下了。
为什么要知道她的苦衷，宁愿恨她的无情，也不想再留恋了。
秦子檀攥紧手里的两枚硬币，第一次哭着哀求她，不要走。
他话音哽咽地朝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一个人好难过…你来接我回家…”
听着川流不息的车声鸣笛，以及近距离的刹车声，莫姝禾平静的心才掀起波澜。
她命令对面的人，“站着别动！找个离马路边远的地方站好，地址发过来。”
秦子檀乖乖应了一声“好，”能听出来晕乎乎的。
莫姝禾挂断电话就朝那赶了过去，心砰砰乱跳，气息紊乱，像被气的，他要是敢做什么傻事，就一拳捶他脸上。
找到之后，远远就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站在一棵树下，和毕业合照里的人影重叠在一起，但他手里还提着半瓶红酒，莫姝禾走近后一把夺过。
秦子檀就痴笑，语气醉醺醺的，“小魔女，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他表情嗔怪，脸颊在酒精的侵袭下，绯红一片。
莫姝禾瞪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就那样乖乖站着，手甚至拘谨地垂在两侧。
“走回去。”
就当醒酒了，顺带消磨时间。
不然回到家，他肯定又一顿乱来。
秦子檀等她发话后，才抬脚跟上去，脚步飘虚地跟着。
他说，“让我再拥有你几天好不好，我们有很多话，还没好好说。”
一滴眼泪顺势而下时，他准备释然，彻底告别那个炎热又明媚的夏天。
“好。”
莫姝禾主动握住他的手，带他往家的方向走。
就几天，应该没事吧，她愿意用很多倍的自我煎熬，换这几天的时光，厄运都冲她来好了。
两人一如既往地牵着手，像丢掉了冗长的枷锁，此刻便是轻装上阵。
途经音乐喷泉广场时，秦子檀突然拽停她，换了一只手拉她。
“怎么了？”莫姝禾仰头问他，感受到他递给自己的东西，又问了一句，“给我硬币干什么？”
“你知道嘛，今天我去试了你说的穿城公交。”秦子檀没有答复她，而是眉眼温柔地注视她，嘴角带着清浅的笑。
“怎么样？”莫姝禾抬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期待。
“不怎么样，风景是风景，我是我，没有你，一点意思都没有。”秦子檀吸吸鼻子，模样委屈。
他甚至觉得一去一回的几个小时如此煎熬，像蚂蚁在心上爬行，很难受，却拿不掉。
他第一次听莫姝禾那么说时，两人还在去昆虫博物馆的路上，后面甚至还牵着她的手。
那时多么期待，两人就那样安静地牵着手坐车，几个小时的路途啊，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在心里撒下的蜜糖，才让后来的蚂蚁找上门吧。
莫姝禾在情话对峙上，总弱他几分，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嘴角牵强地扬着。
“那这两枚硬币怎么还在？”
“涨价了，现在是三块。”
秦子檀侧头看她，话里带着理不出头绪的伤感。
或许是觉得物是人非，连约定都变得无法实现吧。
“那要还我吗？”莫姝禾抬起他的手，盯着又问，“或者我再补给你一块。”
秦子檀松开两人的手，把硬币也一起抓走了。
他像是酒醒了，眸光异常真挚，“只要你爱我，我排除万难都要继续爱你，如果不是，那好聚好散吧。”
莫姝禾笑容一僵，头发被风吹到脸上，挡住了大部分的忐忑。
她声音冷冷地回，“嗯，早该散了。”
承载着青春的爱恋也该落幕了。
秦子檀突然笑了一声，眼泪如珠，盈盈坠坠。
他无厘头的坚持确实一文不值，和她的生命一样，轻飘无力。
秦子檀又一次走了，把背影留给她。
或许是感知到了永别，永远不见，莫姝禾再一次情绪崩溃，她蹲下来，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流，好想去死，活着太累了。
又或者是她让自己这么累的，什么都不要想，就自私一点，大不了那个时候再带着愧疚一起走好了。
可这一刻才想通，貌似已经没有用了。
莫姝禾抬眼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广场人影窜动，去哪寻呢，早就散于人海了。
她缓缓站起来，垂在地上的那节发尾沾上了灰尘，打在白衣服上，浅浅一条污迹。
她撑着大腿，弯腰缓着一口气，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思想的原因，她觉得天旋地转，像要晕倒的前兆。
她往右倒了一下，被一只手扶住，“你没事吧？”
是陌生的声音，莫姝禾站直，摆摆手，“没事，谢谢。”
一起的三个男生，看着二十岁左右，穿着潮流，看到莫姝禾的脸之后，互相对视，貌似有兴趣。
还是其中最高那个怂恿之后，扶人那个才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姐姐，能要个微信吗？”
莫姝禾脸上还挂着眼泪，听男生这么问，突然就有一种“老娘被阑尾疼哭，你却问我要不要一起共进晚餐”的感觉。
她本要摆手拒绝，却一眼看见了十步开外的秦子檀，他臭着一张脸，眼里满是敌视地盯着那几个男生。
莫姝禾垂眸笑笑，又看过去时，秦子檀示意她看手机。
“你都不用走半步，只要你说你需要我，所有的路都让我来走，不管是一百步，一千步，还是一万步。”
五分钟前发的，可能是她才蹲下哭的那一刻，他就发了。
所以他不能回头看，一看一个心软。
“姐姐？在听吗？”
莫姝禾正要回消息，被打断便往旁边看了一眼，眼神稍显冷淡。
她问，“你们几岁？”
“高中生。”三个男生都回她。
莫姝禾指了指前面，“我男朋友在那，当着他的面加高中生，应该不太行。”
男生们顺着莫姝禾指的方向望过去，惊讶一下后，又看看莫姝禾的脸，似乎又合理了。
他们还面面相觑时，莫姝禾直接奔向秦子檀，头发则滞后一步，在空中舞出美妙的弧度。
莫姝禾扑进他怀里，闷声回他，“这次换我来吧，你也辛苦了。”
秦子檀一把抱起她，嚷嚷了一句，“怎么瘦成这样？肉呢？”
莫姝禾勾着他的脖子，坐稳在他的手臂上，又不敢吐槽他的动作危险。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肉贩子。”
秦子檀见她僵着，便换了一个姿势，把她抱在前面，莫姝禾圈着他的脖子，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两只脚晃着晃着就踢在他的腿上。
“你刚刚和那几个男生，说什么了？”
莫姝禾看了一眼刚才的地方，几个男生还站着，甚至无比惊讶地看着这边。
估计是被秦子檀的臂力惊到了，高中生要想直接一只手抱起一个一七几的女生，确实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