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姝禾犹豫不前，在原地徘徊了好久。
不能找沈柔帮忙，怕她伤心，可自己现在手抖得厉害，手心那些木刺根本挑不出来。
她只能顺着大坡往下走，路过药店的时候，买了碘伏和纱布。
然后她捏着一卷纱布继续往前走，不知要去哪。
经过繁华路段时，她也是目不斜视，像中了邪。
一只手把她拉停时，她才恍惚回过神。
“莫姝禾？”熟悉的声音，伴着酒气。
她机械地扭头看了一眼，是齐念之，明显刚从酒吧出来。
他身后那群高高矮矮的兄弟们也站定，眼神探究。
齐念之拉着莫姝禾的手臂不放，转身和最近的人说了几句，那群人便走了。
“你要去哪？”
莫姝禾目光呆滞，轻声回了句，“前面有条河。”
她就想找个地方，把手上的血洗掉。
“什么？”齐念之见她模样恍惚，有些担心。
莫姝禾没搭理他，抬脚就走。
这次，他放开了。
齐念之盯着她僵直的背影看了几秒，垂眸欲走，可地上一路的血，让他惊骇。
莫姝禾消失在人群里，可来时去时的那条线上，一滴一滴的新鲜血迹，让齐念之又揪心起来。
她到底怎么了。
他顺着血迹追上了莫姝禾，却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跟着。
确实如她所说，她到护城河边就停下了。
可她正往河岸的台阶走，还作势要蹲下。
齐念之大步冲上去，把她拉起来，“你要干嘛？”他语气严肃。
莫姝禾目光恢复正常，嘴唇却略显苍白，她抬眼望过去，语气淡漠地回他，“洗手。”
齐念之先是疑惑皱眉，想了想，又松了一口气。
“这水多脏啊，你用这个洗手？”
说着，他看了一眼莫姝禾的手掌，血都快凝固了。
“怎么搞的？”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齐念之苦笑，“也是，”他把莫姝禾往上面拉，“走吧，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莫姝禾没拒绝，十分机械地回了句“谢谢。”
这个时间点，小诊所都关门了，大医院又离得远，齐念之索性叫来自己的私人医生。
在河边的路灯下，打着刺眼的照明灯，替莫姝禾挑出那些细刺，包扎好伤口。
每拉出一根尖锐的木刺，齐念之都蹙眉难受，可他抬眸看莫姝禾时，她居然只是一脸淡漠呆愣，好像手不是她的。
处理完，她依然毫无生气地坐在石凳上，包裹着白纱布的手心，向上摊开放在膝盖上，脑袋垂着。
齐念之站起来，见她不走，又坐下，石凳冻地屁股疼。
“还不走吗？”
莫姝禾没回。
齐念之并不在意，又随意猜测道：“你和秦子檀分手了？”
他知道莫姝禾大概率也不会回复他，所以问的直接，语气又像在试探。
可就算分手，秦子檀又怎么会让她受着伤到处乱跑。
莫姝禾这才打起点精神，语气坚定地回了一句，“没有。”
这件事本就和秦子檀无关，她不想让他背任何罪名的锅。
或许，他还在等自己的电话。
齐念之表情僵着，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宁愿莫姝禾什么也不说，和以前一样无视他的话多好。
莫姝禾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
她本想再次谢谢，可前面谢过了，她没有力气再多说。
“行。”
齐念之深呼一口气，撑着膝盖站起来，背影孤傲。
莫姝禾掏出手机，满屏消息，来自各个软件，她一个都没看，直接给秦子檀打去电话。
“票退了吧，不知道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莫姝禾的语气异常冷漠，让他心里一紧，眼皮跳了一下。
秦子檀愣了好久才问，“怎么了？”
她声音里透着疲惫，“有事，暂时去不了了。”
秦子檀一下就怒了，她到底什么意思啊，耍他呢？
他真的很想骂人，可对面的人是莫姝禾，所以只能隐忍克制。
秦子檀不想隔着屏幕吵架，分手风险太高了，他不要。
“没事，我回来找你。”
恐高也没那么恐怖，吃了药，一路睡回来就好了。
说着，他都准备去收拾东西了。
那边的语气却突然不耐烦起来，“说了有事，你回来也陪不了你，听不懂吗？”
一时的爱情与照顾沈柔直到她平平安安地恢复正常生活，这两件事中，她选后者。
秦子檀突然僵住，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
他没说话，但愤怒已经完全压不下去了。
莫姝禾却好似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一股脑地发着臭脾气。
“还有，我没接电话就是有事啊，有事，你不要一直信息电话的轮番轰炸，我真的很烦，烦死了。”
她整个人都暴躁不已，怎么那么多烦心事，她的耐心真的要磨没了。
秦子檀那边异常安静，过了许久，他才语气甚是失落地回了句，“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甚至不在乎莫姝禾突然的暴脾气，只是难过于她的说话不算话，让他白白期待那么久。
真不能来，早说啊。
听他那么骂，莫姝禾的声音冷的刺人，让人不寒而栗，“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秦子檀不想再听，直接挂断电话。
那一刻，四周是那么安静，可又那么无助。
慢慢冷静之后，秦子檀又开始后悔。
她的声音那么疲惫，她本来就是个小疯子，如果没人在身边，遇到什么让她抓狂的事，她真的会乱来一通。
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
可他暂时拉不下脸，把亲自挂断的电话再拨通。
直到第二天，秦子檀才犹犹豫豫去找她，甚至不敢发消息。
毕竟昨天是他先挂的电话，按莫姝禾的脾气，肯定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可电话始终打不通，他都不敢多打多说一句。
秦子檀索性发了条消息问她，居然没删，所以她到底在忙什么？
她上一次的消息还停留在那张小鞋子的照片，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啊。
可这次，他明明没有做错，是莫姝禾先乱发脾气，说不来就不来了，凭什么每次都要他先低头。
她不联系自己，他也保持沉默。
为了转移注意力，秦子檀甚至报了比赛，马不停蹄地开始训练。
或许等莫姝禾处理完眼下的烦心事，就会主动来认错吧。
秦子檀对她也算了解，尽管她脾气不好，错了也不会道歉，可她是行动派。
她还算是有原则，是她的错，她都会认，并且愿意弥补过错。
那他也找点事情充实自己，只要不闲着，也没那么要死不活地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