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姝禾突然有些绝望,明明近在咫尺了,也能这样错过吗?
诸事不顺成这样也是离大谱了。
正沮丧时,头顶突然多出一道刺眼的灯光。
秦子檀右手打着灯,单膝跪在墙沿上,保持着刚攀上墙的姿势。
他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在找到仰头看他的那个身影时,眼底终于露出了笑意。
“你别下来,这里很高,会伤到脚的。”
莫姝禾仰头望着他,在肆意铺展的黑暗中,悄悄藏匿了眼底的心悸和感动,晶莹的眸光一闪而过。
她第一次强烈且真实的感受到,成为生命中一束光是多么贴切的诠释,便是此刻了。
秦子檀本想拉她上来,但目测这个高度,明显行不通,内外悬殊确实很大。
看她一瘸一拐地后退了几步,就知道她肯定伤到脚了,所以只靠自己出不来。
“砰!”
秦子檀握着手机,从天而降,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以为迎来的会是她痛哭流涕的拥抱,然后自己安慰她,“没事的,有我在,不要怕。”或者类似的温馨场景。
但怎么也没料到,会是现在这个大眼瞪小眼的局面,她脸上表情不多,唯一能猜出来的就是尴尬。
要是自己马上问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样的院子里,她肯定会尴尬的更明显吧。
“现在还害怕吗?”
秦子檀避重就轻地说着废话,显然是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话题来询问。
“怕你?但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莫姝禾假装淡定地斜了他一眼,然后又深深地凝望这不算太高,也肯定不矮的院墙。
秦子檀提了提右边的裤脚,不自在地晃了晃右脚,语气和气地说着。
“前面我给纪楠枫打电话,让他找梯子来了,我们等等吧。”
所以他这是因为她说的被困害怕,专门先来陪她的?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困……
莫姝禾看他不太舒适的动作,蹙眉问道:“崴脚了?”,这就是让他别跳,他不听的后果。
听她这么问,秦子檀挠着头,语气极不自然,支支吾吾半天。
“没有…刚才太着急……踩河里了。”
“噗。”
莫姝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很不厚道,但一想到有点洁癖的秦子檀,踩进了那个黑黝黝的脏水里,还不能及时处理,自己居然还能幸灾乐祸起来,真的毫无人性啊。
秦子檀压着怒气,语气稍显暴躁,“你还笑?这都是为了谁啊!”
亏他那么着急,为了她的一通电话就着急忙慌地跑来,她不感动就算了,居然还嘲笑?
莫姝禾轻抿唇,敛了笑意,随即话锋一转,表情严肃地和他道谢。
“没笑,你产生错觉了……不过,确实很感谢你,谢谢你能来。”
她心里真的很感谢,甚至已经发酵成了感动,可语言表达上的匮乏,使她的情绪宣泄的不够明显和彻底。
“这个感谢,你自己觉得有没有诚意?”
秦子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傲慢地要求着更好的感谢方式,借题发挥是他不会丢弃的惯用伎俩。
“那我帮你把鞋洗干净?”
说着,莫姝禾指了指他的右脚,虽然她也不愿意接触到那个脏水,但会负责他的损失。
“我不要这个。”
秦子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后槽牙都咬紧了,对面这人是什么钢铁直女吗?
非要自己暗示那么明显,他就是想要个抱抱,这么难?
“我没钱。”
莫姝禾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莫名其妙,她也没钱啊,公子哥这是看上她绵薄的钞票了?
秦子檀冷哼着无奈摇头,动作如往常那般,松弛却又痞气,走近她后,轻轻把她拉到怀里,垂眸看她时语气骄傲。
“钱,我多的是,我要的是你的喜欢。”
莫姝禾静静地站着不动,任由他抱着,嘴上说的话却没有一点温度。
“我没有心,何谈喜欢,你要失望了。”
秦子檀听她说完,兴致更大了,微侧头,靠近她,意味深长地在她耳边低语。
“没有心怕什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强制爱的。”
要不是他的声音混着少年的恣意和悦耳,莫姝禾真的会嫌弃地推开他。
她挑眉睨他,语气鄙夷,“幼稚,病娇都说不出强制爱这三个字。”
莫姝禾只觉得好笑,他这明显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终有一天会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大网再捞回来,回炉重造。
这种想法确实很危险啊,不是一个才成年的人该有的想法。
秦子檀盯着她的眼睛,一副威胁模样,甚至想让她知道顶嘴的后果,可不巧,外面传来了纪楠枫的声音。
两人自然地散开,等待救援。
秦子檀却有些郁闷,早不来晚不来,反正就是很会挑时候。
坐在车里,纪楠枫看着稍显别扭的两人,居然有些忍俊不禁。
他低头给秦子檀发消息,“是不是救早了,看你很遗憾呢。”
秦子檀有些烦躁的回着消息,“我和她都多久没见了,你知道吗?下次到了,记得先提前知会一声。”
别破坏他的好事。
“要不下次,你让我出现的时候,我再出现?”
快了慢了,都有可能被嫌弃,还不如让他自己定个时间,等他们待够再召唤他。
“这种事,没有下次了。”
秦子檀发完就收起手机,又盯着自己被玷污的右脚,蹙眉难受了几秒,真的忍不了了。
余光瞥见她的侧颜,他又侧头看了莫姝禾一眼,她盯着窗外的夜色,表情淡漠。
似是察觉到什么,莫姝禾扭头看他,他眼眸清亮,不羁却又真挚,是她触眼所及的美好。
她觉得他会是无比真诚的人,可自己的不堪,与真诚背道而驰。
可只有涵盖不堪,她才是她。
莫姝禾兀自想着,突然眉眼一弯,朝他浅笑。
秦子檀眼里似是波光粼粼的潮湖,深邃又迷人,可还没等他以笑回之,就听到打破车内沉寂的话。
“你肯定不知道吧,那小河水可脏了。”
说罢,莫姝禾又看了一眼他的鞋子,甚至还佯装出同情的表情。
“你闭嘴啊。”
秦子檀捂她嘴,不知道还好,现在更难受了。
她就咯咯笑个不停,肩膀笑得微颤。
纪楠枫坐在副驾驶座上,见两人嬉笑吵闹,竟有种看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或许,他们真的很适合,互相气死对方,却又能一起闹一起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