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言！”
就在谢书言的匕首即要割破脖子的瞬间，门口突然传来声熟悉的急喊。
与此同时的稻谷迅速夺过谢书言手里的匕首。
田老太等人也迅速跑进来。
刚才的喊声是老太太喊的。
在来京都之前，田老太就让在家里的田亦凡传信给稻谷问了果果的情况。
稻谷回信说果果可能要醒不过来…
不过，田亦凡给老太太他们念信的时候并未如实说，而是说的果果很快就能醒来。
他是怕老太太担心。
可倘若果果真的很快就能醒的话，田亦凡的表情就应该是激动加惊喜的。
然，他的表情很难看。
老太太不傻，怎能看不出孙子的意思。
但她也没说什么，而是看似很平静的吆喝家里人都跟着她一起去京都，他们今年要在京都过。
大家在来的时候其实也都猜到了什么。
尤其是温氏和田老三，他们的整个赶路的过程就没怎么说话，心情看的出是很难过。
这般，也就是说老太太他们都知道果果的事儿。
来到之后看到果果的情况，他们也就没有了不知情的那种错愕和慌乱。
谢书言被稻谷夺走匕首还有些着急，却见到了老太太他们…
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老太太他们都知谢书言对田果果的感情，此刻见状都知他的心里有多难受。
只是，他们的难受也不比他少，他们无法安慰他。
倒是谢书言开了口，“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都是我的错！”
边说着，他的泪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落下。
温氏和田老三本是愣怔在门口的，听到他这话，顿时像被抽走灵魂的躯壳，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和田老头踉跄的走进来。
他们走到田果果的床榻旁，混浊的眸子颤抖着，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田亦鸣和及田亦轩搀扶着田老三和温氏。
田亦泓，温诗瑶和田老二夫妻也都走过来。
一家人算是都到齐了。
老太太见他们过来，看向正被温诗瑶拉着的小重孙，温诗瑶立即懂了她的意思。
忙把儿子推到奶奶面前说，“哲儿过去看看你小姑姑。”
温诗瑶和田亦泓的儿子已经五岁，名字叫田庆哲。
按理说，想田庆哲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能近距离接触死人的，会被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这个年代的风俗。
但果果不同。
果果是他们田家的小福星，即使她不在了，那她也仍然是他们田家的小福星。
但老太太在看向田庆哲的时候并未说什么。
她是想让田庆哲过来送送果果，却又怕温诗瑶介意。
倘若刚才温诗瑶没有说话，或者是拉着儿子往后面退一点，她绝对不会勉强。
却好在，温诗瑶是通情理的人。
老太太心疼的同时也有了几分的欣慰。
温氏趴在田果果的床榻旁哭到昏厥，田老三和田亦泓也都哭的眼泪尽干。
谢书言跪坐在旁边，双眼无神。
倒不是他刚才的自杀是什么做戏，田家人来了之后他就不再要自杀了…
而是他知道他现在死不了。
因为田家的人都在，他若再次自杀那肯定是会被他们拦阻下来，他还是死不了。
所以，他决定在果果下葬的那日…
田果果是被送回边关安葬的。
田家人都一起回去了边关。
下葬的这日，田家人都穿着黑白的衣裳，一个个的都看上去很是颓废。
只有谢书言。
谢书言看上去虽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心疼，眸底却又有种好似期待的神情。
是的，他在期待。
期待着与田果果一起共赴黄泉。
田果果的下葬仪式全部都做完，接下来应该就可以回去了，谢书言却不回去。
他跟家人说是想跟果果再待一会儿。
大家都知他心里难受，也没强行让他强逼他，只说是外面冷让他待会儿就早些回去吧。
谢书言应下了。
等到大家都没了身影，他先是坐在果果的坟墓前，淡漠薄唇微微勾起抹笑意。
是他这五年都没再有过的笑意。
声音异常的温柔，“别怕，我这就去找你！”
说着，再次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果断冲自己的脖子抹了下去。
本来，他以为现在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了。
那就没人能阻拦他了。
却就在他感觉到疼痛的同时，他居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去了黑色的空间里。
“谢书言…”
伴随着一个声音。
漆黑的空间渐渐变成白色。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老头向他走过来，“书言，你难道忘了家族的耻辱了吗？”
是…
是爷爷。
谢书言不是丁招娣的亲生儿子，他是当今皇帝的兄长，也就是原本的大皇子之子。
只是大皇子被害，身为大皇子心腹的太监带着谢书言来了这里苟且偷生。
而当年的那个太监就是抚养谢书言长大的爷爷。
此刻出现在空间的也是爷爷。
爷爷的脚步是颤抖的，边走边问谢书言。
谢书言看到他好像瞬间想起了什么，可是，可是他不想报仇了，如果让他在果果和报仇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果果，放弃报仇。
所以，他现在只想陪她走。
爷爷似乎也看出了谢书言的决心，可是。
他问，“我知道果果在你心中很重要，可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以及你的兄弟姊妹们，他们不重要吗？”
“你可还记得，咱们当初那是多少条人命…”
“上百条啊！”
他们害了大皇子，那大皇子府中的所有人，包括婢女和仆从们都是无一幸免。
共有百余条人命就这么被残害了。
他的这句话似乎说动了谢书言。
谢书言怔住了。
爷爷也看出了他的怔愣，立即接着说，“你就算要去找她，那也要等你的责任完成之后！”
“当年我带你离开不是为了让你长大后为女子殉情的，我是想让你为大皇子复仇的！”
“记住，这是你活着的责任！”
“是你的使命！”
“倘若你完不成，你有何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妹？”
“倘若你完不成，你让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妹们如何看待果果，你让他们怎能接受果果这个儿媳？”
这话其实就是在激将他了。
却不得不说，这招是真的很好使。
尤其是最后的这句，谢书言眼眸颤抖了下。
是啊，如果他为了果果殉情置家族的仇恨不管不顾，那果果就会被父母看成是祸水。
不可以。
他要报仇，他必须报仇！
想到这点，他立即抬头，正想跟爷爷说他想明白了，他会先报仇之后再去找果果…
却抬起头竟发现自己居然是在果果的坟墓前。
与此同时，刚好有阵风吹过，一片落叶被吹到了他的面前，缓缓落下到他的手心。
谢书言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手中的落叶。
许久…
他像是想什么事儿终于想明白了般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坟墓，满心愧疚的说句。
“等我。”
而后，起身又看着坟墓许久许久…
久到已经子夜，久到已经次日清早。
田家人本以为谢书言回去了，却在早上喊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不在屋里。
老太太急忙让田亦泓和田亦鸣去找。
两人来到果果的墓前看到了他。
就是他们看到的谢书言是已经晕倒在地了的。
现在是冷冽的冬日，昨晚的后半夜还下了场雨，谢书言在雨中一直站着未曾离开。
直到今早，他身上的衣裳都被冻出了冰晶。
他也终于被冻的晕倒了过去。
谢书言这场昏迷整整睡了一个月，他是一个月后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
醒过来后，他又去果果的坟墓前待了两日。
无论是谁去劝阻他，他都不回去。
却在两日后，他找到田家跟他们告辞。
他说是想回去做一件事儿，等那件事儿完成了他再回来，却这一走就是2年多。
…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谢书言都没有再回去过边关。
不是他不想回去看看果果，而是在那件事完成之前，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回去看她。
他想，他回去是直接去找他。
而这两年里，谢书言的势力一路高涨，在朝堂中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朝中一直有个大学士的位置是空缺的。
皇帝近几日在考虑是否要提拔谢书言。
他找了丞相他们商议。
丞相先是肯定了谢书言的能力，但不得不提醒一下，“陛下，您可别忘了谢书言当初可是跟那位的交情很好呢！”
这里的那位说的是崔将军。
七年前，崔将军虽然死了，但他们曾经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丞相怕谢书言后什么问题…
皇帝却觉得丞相是多想了。
既然崔将军已经死了，而谢书言的四叔又娶了崔家之女，说起来也是丞相的闺女呢。
现在的丞相已经是崔丞相。
那皇帝愿意相信谢书言。
似的，田老四在这七年间终于开窍跟崔玖娢求了亲，两人现在已经在了一起。
不过，他们也是刚成亲没多久。
丞相听闻皇帝对谢书言没有忌惮之心，暗中松了口气。
崔丞相当初其实是看不上田老四的，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田老四没有官职。
但是后来他发现田老四虽然不走官路，但他头脑灵活，生意做的非常大。
加上身为田家女婿的谢书言在这几年升的那叫一个快。
他看中了谢书言的能力。
觉得跟这样的人家多亲家，也是桩好事。
这般，他才同意了崔玖娢和田老四的婚事。
只是他很了解皇帝的脾性，他在给一个人升职高官时都会先调查这个人。
若是这个人有半点的裂痕都会影响他的调任。
所以，他刚才才问了这点。
倒不是怕皇帝没有查到这点，而是怕那些与谢书言对立的官员们在皇帝面前嚼舌根子。
好在，皇帝现在的态度全然是向着谢书言的。
那就算有人嚼舌根子，估计皇帝也不会轻易被他们动摇。
“只是…”
皇帝再次开口，“眼看就是盛渊国的年关，今年朕打算让谢书言先作为使臣出使一趟盛渊国，崔爱卿意下如何？”
这是想看看谢书言的办事能力呢！
崔丞相考虑下前后的利弊关系，而后给出肯定的回答。
谢书言的能力的确是有，这些年他也的确是给各部都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但这些贡献远远不够他堂堂正正坐上大学士位置的。
所以，出使一趟盛渊国很有必要。
别看只是一趟出使，这可是代表了整个天启国的门面，其中有很多的利害关系。
对谢书言来说，也是个历练。
皇帝听到丞相的肯定，愈发觉得这个可行，当日就下了诏书。
谢书言收到诏书后面色如常。
准确说，他这两年里就像是个冰块，无论是遇到了什么事都是一副冰冰冷冷的表情。
若是他不说话的站在地上，不知道的还能以为他是个死人！
倒是田亦泓激动的过来祝贺他，“看来先前朝中的传闻没错，陛下的确是想让你接任大学士一职，这才出使盛渊国就是在给你铺路呢！”
说着，还拍下谢书言肩膀，笑道，“恭喜啊！”
谢书言只是“嗯”了声。
这也就是因为对面的人是田亦泓，倘若是别人，他恐怕是连个回应都没有。
田亦泓见他这样，刚才的欢喜全数散去。
跟着他走到旁边的桌子旁，“忘了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
他还要说下去，谢书言却像是不想听了，起身就走了出去。
这两年，这类似的话田亦泓跟他说过好多次了，却每次说，谢书言都是这样的反应。
谢书言是去了礼部等部门对接了。
他要去盛渊国，那自然是要先把要带过去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不能出差错。
同时，他也是在另外一件事。
大学士…
他的目标其实就是大学士。
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加上他这些年的势力增长以及他找到的当年的证据已经足够可以给大皇子翻案了。
只是这个案还不能是他自己去翻，而是要借助崔将军和容简。
7年前，崔将军在天启国假死，却实际上他是去了苗域，之后又去了容简的西域。
本来，崔将军和容简是定了个五年之约。
却未成想后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不止是天启国的一些变故，还有容简这边的变故。
他们攻打天启国的计划就不得不往后面推迟了两年。
今年，他们也已经准备好。
谢书言在出发去盛渊国之前，给崔将军和容简传了封信，说是他要去盛渊国，并问容简可是已经跟盛渊国谈好？
他们要攻打天启国，那天启国周围的几个国家都要统一起来的帮助容简才行。
容简收到信，直接让人去了盛渊国等谢书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