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CBD一幢写字楼前，于洋穿着件打眼看过去就是地摊货的短袖站在楼前，除了门口的保安时不时会瞥过来一眼，其他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么一号人。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于洋心想，这样是不是显得寒酸了点，不过转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自己是来当司机的，又不是相亲，打扮的那么正式干嘛。再说了，楚羽茜当年跟他在一起，图的又不是他长得好看。
要说昨晚的张建涛也是给力，直接给楚羽茜打了电话，告诉她，司机帮她找好了，是他一个朋友。老四现在好歹也是吃公粮的人，之前为人也很正派，介绍的人想来也不会差。
所以楚羽茜也很干脆，电话里就敲定，今天就让于洋到公司来试岗。
“就是这里了。”
看了眼手机上，老四发过来的地址，于洋拍打了下裤腿上因为蹬共享单车粘上的灰尘，朝着楼里走去。
写字楼里有门禁，于洋找到前台接待的小姐姐，告知来意，没多久就从电梯里下来一个人。
周达圣也是刚到公司没多久，身为人事经理的他本想着在公司眯一会儿，毕竟昨晚跟公司几个想要上位的人喝了不少酒。可是楚总偏偏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让他下楼接一下新来的司机。
他周达圣好歹也是公司负责人事的总监，而且还是从集团总部派过来的，一个小小的司机就让他亲自来接，凭什么？楚羽茜那小丫头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走到于洋跟前。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吧？什么时候面试的，我怎么不知道。”周达圣上来就打算来个下马威。
于洋看了眼这个下来接自己的人，四十岁出头，穿着蓝色的西装，鼓鼓的肚子恨不得将里面套着的衬衫扣子崩开。
“还没面试，朋友介绍过来的。”看着周达圣一脸不善的样子，于洋倒是没怎么在意，直接开口回答道。
朋友介绍的？周达圣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年轻人，一身破烂货，想到楚羽茜亲自打电话让自己下来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当下对于洋更是没什么好感。
“哪个朋友介绍过来的？”周达圣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屑。
“跟你有关系吗？”
于洋瞅着周达圣这副油腻地派头就不爽，下来接个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当下直接怼道。
“你……”周达圣显然没想到于洋会呛自己一句，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怼。
毕竟他面试过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顶尖院校毕业的“天之骄子”，可他们哪个不是老老实实听自己问话，倒是这个面试司机的，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一旁的前台也是抿着嘴唇，强行憋着笑意，周达圣更是觉得脸面被人丢在地上。
“我是千羽公司的人事总监。”周达圣清了清喉咙，“现在我告诉你，你试用期没通过，从哪来回哪去吧。”
“不好意思，我是来给总裁当司机的，去留应该由总裁亲自决定，跟你没关系。”于洋压根不惯着他，人事总监？官很大吗？
这么怪不得于洋狂，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这么多年都是在枪林弹雨中游走，对现代公司制度了解的不多。
随着龙狼队伍的不断壮大，倒是创立了一些现代化集团，但这都是紫凝在管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大老粗干不了这活儿。
周达圣彻底被整不会了，想到这家伙的朋友能直接找到楚羽茜那里，想来也是有点关系。自己没能唬住眼前这小子，再耗下去指不定让人看多少笑话。
想到这，周达圣“哼”了一声，转身就往楼里走，于洋脸皮自然不薄，直接跟了过去，他也没说不让跟着不是。
果然，一路上周达圣都没有搭理他，于洋更懒得跟他废话，不过心里确为楚羽茜隐隐担心起来。
看这个人事总监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完全买楚羽茜的账，于洋虽然不懂公司结构框架，但他也知道，职务带“总”的，不是简单的小人物。
看来自己这个司机必须得干了。
跟着周达圣走进千羽公司，里面个个身着职业套装的人坐在电脑前，交谈声、电话声、鼠标键盘敲击声混合，杂而不乱，忙中有序。
想不到楚羽茜同学管理能力还是可以的嘛，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本以为楚羽茜刚开始创业没多久，公司不会很大，结果整个楼层都被她包了下来，于洋觉得自己格局还是小了，心里不禁怎么就想起少年时，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她一个人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吧。
“哎呦！”
于洋正想着出神，被这一声拉回现实。前面周达圣杵在原地，两个胳膊架开，肥背也是弯了下去。
在他对面，一个女生端着水杯，俏脸通红，不停地道着歉。而工位上，早就冲过来个年轻小伙，拿着纸巾在周达圣衣服上擦着。
“对不起周总。”
肖思琪怯生生地道，她刚沏好咖啡准备回工位，没成想转身就跟招她进来的人事老大撞上了，深褐色的咖啡几乎整杯泼在周达圣胸口。
此时周达圣胸前被咖啡弄成一副地图，上面甚至还冒着热气，本就让肥肉挤到一块的五官现在又是紧凑了些。
“思琪，你怎么回事？看给周总搞的。”柳茂边拿纸在周达圣身上忙活着，边数落着“罪魁祸首”。
“实在不好意思周总，我真不是故意的。”肖思琪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站在那继续道歉。
“呀！这西服烫起褶了，完了完了！这指定是穿不了了。”柳茂手里动作一停，大嗓门喊了出来，倒是吸引来不少目光。
“周总，我上次听说您这西服是在Y国定制的，好像是八万一套吧。思琪啊，这下你可摊上事儿了。”柳茂再看向肖思琪，眼中已然带着几分可怜。
八万！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肖思琪现在仅仅是个刚开始实习的小角色，去哪儿拿出八万块钱。
都怪你不小心，都怪你非得喝咖啡！肖思琪心里一直责怪着自己，八万块，这得存多久啊，想着想着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小柳，大家都是同事，一件衣服而已。你看你，大惊小怪的，都给小肖吓哭了。”周达圣很恰逢时机地开口了。
柳茂也是个人精，接话道:“是我唐突了，可周总，您这衣服确实是不便宜，总不能就这么废了吧？”
“没事没事。”周达圣大手挥了挥，“小肖也不是外人，再说了，她一个实习生能有多少钱，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还是周总大度，思琪，还不赶快谢谢周总。”柳茂马屁立马跟上。
肖思琪正发愁去哪儿凑点钱，旁边柳茂一直冲自己使眼色，再一回想周达圣刚说的话，那意思好像是，不让自己赔了？
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连忙抹了抹眼泪，朝着周达圣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周总！”
周达圣很受用地点了点头，趁着肖思琪低头的功夫，冲柳茂打了个眼色，再加上他现在背对着众人，也没别人发现。
柳茂偷偷回了个ok手势，在肖思琪站直后接着说道:“那个思琪啊，虽说周总为人大度，衣服的事不追究了，可那毕竟是几万块钱的东西，咱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表示？肖思琪虽然是初入社会，可也听明白了柳茂话里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个表示法。
“柳哥，您觉得怎么表示合适啊？”肖思琪下意识的把柳茂当成了自己人。
怎么表示？以身相许不就是最好的表示嘛。柳茂心里这么想，可这话总不能明说出来。
“小柳，同事一场，什么表示不表示的。”周达圣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小肖，不用听他的，去忙吧。”
“周总，您是大度了，可这样我们思琪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呀！”柳茂此时的形象像是左右在大官人跟小娘子之间的媒婆，只不过没人往那方面想，“这样吧，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让思琪请您吃个饭。”
肖思琪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可以，一顿饭，既表达了歉意，又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心里对柳茂又是信任了几分。
见当事人都没什么意见，柳茂本以为这件事被自己办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可他却忽略了全程站在一旁的于洋。
“我看看啥衣服这么金贵？”
于洋实在忍不住了，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明显就意有所指，再看那个柳茂，长着个方块脸，尖嘴尖鼻，还戴着副小金边眼镜，整个就一奸相。
从他过来，整个事情就被他推着走，而“主犯”肖思琪根本没插上话，都让人卖了，还在那帮着数钱呢。
不过肖思琪长得属实不错，白皙的皮肤，灵动的大眼，精巧的鼻子，再加上一头黑直的头发，在学校里，妥妥的清纯校花。自打开始，于洋就注意到这小姑娘了，谁让人长得好看呢，就是有点傻。
没等周达圣三人反应过来，于洋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就往周达圣胸前抓去。柳茂算是反应快的，挺着身子要挡住比他身子多出好大一截的周总。
可惜他那点块头压根不够看，被于洋用小臂轻轻一挥就朝后仰了好几步，要不是有办公隔断接着，说不定直接倒下了。
扯开周达圣那号称八万元子的西服，看清内兜上印着的字母，于洋不由地笑出声来。
“我以为多大牌子呢，原来是件洋垃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