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苗女打扫干净后,我们才齐聚一桌谈正事,这期间,苗女端上一些果盘和苗族独有的凉菜,我正想拿一颗尝尝,沈怀中按住我的手,悄声说
“小心她在食物里下蛊!”
这细微的举动还是被苗女察觉到了,她摘了颗水果放嘴里嚼了起来还不忘白了一眼沈怀中
“老娘要是想下蛊,你们早就全死了,还用得着跟你多哔哔”
听见此话我忍不住质问
“那宛姨你为啥要给我下啊”
“那当然是看你长得撑头啊,要不...娶我作婆娘?”
未等我反应,苗女的手已经摸了上来,我被这举动惊得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苗女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逗你玩了小娃娃,咋个反应这么大哩”
沈怀中黑着脸
“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儿戏?贵爷还在肯定把你毙了!”
苗女双手插着要戏谑道
“怎么滴吧,贵爷他不在,这几十年来我也不容易,让他孙子陪我玩玩咋啦”
沈怀中猛的站起来,低吼道
“你知道他的身份?哼,也难怪,你是个神婆”
苗女听到神婆这个字眼急了起来
“姓沈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老糊涂了......”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沈怀中这次倒是明事理,渐渐平息了心情,缓缓开口
“行,我不跟你争,赶紧把他身上那东西弄掉,我们赶时间”
苗女这才舒服的坐下,翘着腿,从柜旁抽了本古籍快速翻阅起来
“金蚕蛊要想去除不是件易事,哪怕蛊主中途反悔不养了,也拿金蚕蛊没辄,因为这东西水火兵刃都不能伤害,真正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哩
想摆脱它那有一种方法,就是用小箱子将金蚕和金银财宝搁里头,放到路旁。如果有人无知贪钱捡去,那金蚕就跟到这人家里去了,此谓之“嫁金蚕”
至于放哪些金银财宝,也有多种说法,如黄金、白银、钗器、锦锻之类都有,而且你挣了多少钱,必需加倍拿出来赔嫁,严重的要倾家荡产,金蚕蛊权当是收利息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老子平生迄今为止说没赚多少钱财倒也抓住不少风口,这笔钱是算不过来的,不谈我花了多少,说全拿出去给个人,这简直比诈骗还诈骗
苗女微微扬起嘴角,又继续说
“不过呢,北宋毕仲询《幕府燕闲录》记载,池州进士邹阆被人下了金蚕蛊,怎么也杀不死,踩成肉酱也能还原,白天黑夜的跟在他身上。有位懂行的朋友告诉他是怎么回事,想要把金蚕蛊嫁出去,要奉上钱财。
邹进士一穷鬼,即不愿养又送不走,心一横,把金蚕蛊给吞了,居然啥事没有,白得了一箱钱财。毕仲询说这是“至诚之感,妖孽不能为,我觉得小娃娃可以试试”
我甚至感觉这番话是开玩笑的,讲什么什么至诚之感?别人我看不透,我倒是挺了解自己,我要是吞了,十有八九会当场归天
“姨,您就别拿我出笑话了,我几斤几两能不知道?有招您就尽快使吧”
苗女嘴巴一露气,忍不住笑了出来,扭头就捣鼓药材了
“好了好了,姨去弄解药了昂,等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妈的,这还真是逗我玩的,忍不住侧身问沈怀中
“怀叔,这人一直都这样吗?”
沈怀中抿了口茶,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
过了一阵功夫,苗女才捣好药材,此物是用雷丸三钱研末,白矾少许调匀成药粉
她随即又在梳妆台前梳头画眉,打扮妥当之候。竟脚不动,身不摇,人便飞出了窗外,给我都看呆了,连忙跑出去查看
屋外是一地烟头,苗女有些皱眉,瘸子和青狗也被这一幕吓得烟都拿不稳了,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晚,氛围实在诡异
外面空地有一棵大榕树,在苗女咒语的念动下,地面上的陶罐纷纷破裂,里面装着的是人头!
想必这就是金蚕的牺牲物
这些东西尽数浮空,树的周围有数十颗人头在飞舞,人头上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碧绿的光
阴风在耳边不停的吹,刮得人发麻,胸口的蠕动感也愈加强烈,钻心的疼痛使我整个人跪了下来
随着人头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胸口的躁动达到了顶峰,一股金光从体内脱颖而出,我感觉人都轻松了不少
那点金光四处闪动,它在逃跑!
同时,雷声涌动,天空不时的传来响声,要被强行毁掉,金蚕蛊所附鬼神必然要震怒作崇
苗女见这般情况,将手中药物泼洒过去,那点金光眨眼间就化作一滩血水,天空也骤然恢复了平静,人头也随之飘落变得黯淡
似乎作这场法对苗女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完事后,整个人变得老了几岁,她嘴唇变得发白,整个人瘫软在地,我想过去扶,她却大声怒吼
“别过来!”
我只能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挪回屋内
苗女让我给她倒了杯水,在她一饮而尽后就回房间休息了,临走前叮嘱让谁也不能靠近她的房间,我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
......
青狗也是好奇心极重,在一旁不断的推敲我刚才是咋回事,可我此时极不耐烦,随便敷衍了他两句
“你身体那东西走了没?”沈怀中开口问我
“应该是没了,没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折腾”
“那事不宜迟,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沈怀中站起身来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沈怀中,他也直勾勾的盯着我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他又重新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
“小寺啊,别太容易相信人,特别是宛婷,她干的勾当你不是不清楚,哪怕是本地人,也十分忌讳这东西”
我抿口茶,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
......
“小娃娃,过来一下”房间里传来声音
我瞥了眼沈怀中,他正着陈列的书籍,根本没有关注到我,或许是没有听到声音?
我只好径直往房间走去,推开门便望见了倚在墙边的宛姨,她正抚摸着相框,里面的相片年代久远,看不太清,只能粗略看出里面有三个人,照片取景是在山里,里面最左边的是苗族人,脸颊骨和轮廓与宛姨有点相似,是个英俊的中年人
旁边则是青年时期的宛姨,穿着满是银饰的苗族盛装,再旁边则是位穿大衣的军人,不过看不清脸,大抵是手指长年在相框摩擦的缘故,人头那个位置已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