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北说着，眼底逐渐泛出了恨意。
“先是她的母亲因为没钱治疗，死在了医院。”
“她还没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就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时的温柔，一毛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如果再生孩子，那孩子恐怕也活不下去。”
“她解决完母亲的后事，将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好几天。”
“最终，她还是决定将孩子生下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灵汐在一旁听着，目光望向遗像上笑容恬静的温柔。
心里突然很堵得慌，鼻子也酸酸的。
“后来，在一个暴雨夜，她独自一人在出租屋，生下了这个孩子。”
“她给孩子取名叫温阳，照亮她世界的温暖阳光。”
温阳……
灵汐看着眼底泛红的贺彦北，心口处止不住抽痛。
“那十来年虽然贫苦，却是母子俩最幸福的时光，直到贺家的手伸向了贫民窟。”
“温柔再次没了工作，甚至连房东都要赶她走。”
“走投无路之际，一个老鸨看她漂亮，收留她和温阳。”
“从此，温柔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女人，但她在温阳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
贺彦北眼角流出了泪，脸上露出了苦笑。
“温阳在温柔的保护下，正直善良的活到了十五岁。”
“就在温阳十五岁生日那天，家里来了一群人。”
“贺家的人发现了温阳的存在，不想贺家血脉流落在外，想将温阳接回贺家。”
“不论温柔怎么恳求，为首的男人就是不肯松口。”
“最终，那个男人说：‘只要温阳回到贺家，就会有最好的教育，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你也可以一直陪着他，绝不将你们分开。’”
“呵！绝不将你们分开……”
贺彦北陷入了回忆的痛苦中，满脸是泪，双手死死攥着床沿。
灵汐红着眼圈起身，不想让他再自揭伤疤。
但再次被裴澈阻止了。
“让他说吧！这些事他憋了这么多年，如今这样，再不说出来怕是要疯了。”
贺彦北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懂什么？”
“他在母亲的安抚下，每天幻想着和母亲住进大房子，过上好的生活。”
“但这种幻想，不到一个月，就被一个女人打破了。”
“那天，温阳在学校考试得了年级第一，他迫切地想回家。”
“他想让母亲为他骄傲，也想用这个成绩，带着母亲去那个新家，不让母亲被看不起。”
“可他还没走到家，远远就看到母亲被一群人塞进了一辆黑车里。”
“为首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他一路狂奔，跟在黑车后面来到了贫民窟的乱葬岗。”
“他趴在坟头上，看到母亲被那些人按着跪在了地上，被那个女人狠狠地扇巴掌。”
“他想出面阻止，却在刚起身时，看到了母亲警告的目光。”
“母亲嘴里哀求着那个女人，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温阳，她在求儿子不要出来，她在救他的命。”
贺彦北微张的唇上挂着泪珠，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那些打手挖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将温柔扔了进去。”
“那个女人站在坑边，满眼嫌弃的说了一句：如果不想你儿子也死，就乖乖的被活埋，去母留子，我已经很仁慈了。”
“去母留子……”
贺彦北猛地看向灵汐，通红的眼睛里，尽是阴郁癫狂。
“我亲眼看到她活埋了我妈，我又怎么可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