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紧紧回抱顾池烬,流着泪,在他怀中用力摇头,声音嘶哑:
“顾池烬,我想回家。
我想回军属院。”
“好,我们回家。”
现在时栖任何要求,顾池烬都不会拒绝。
怜惜的吻了下她发顶,顾池烬松开抱着时栖的手,打横将她抱起,步伐稳健,几步跳下大石。
黎少禹派过来的人,在大石下等着,看见顾池烬抱着时栖下来,立马跑上来,护在两人身后,保护他们离开。
黎元良没找到时栖踪影,心里憋着一股火,提着枪往山林外走,不怒自威的脸上,蕴满雷霆怒意。
曲江河带着人急匆匆往山林中赶,黎元良带着人往外冲。
两方人马在山林腹部相遇,战意一触即发。
山林黑暗,阴风狂舞。
两边人手里举着强电,在碰面第一秒,举起强电跟手枪朝对方大喊。
“对面是什么人。”
曲江河的人明知故问,对着暗夜中林中一片黑影大喊。
黎元良太了解曲江河这个老狐狸。
他做事谨慎多疑,带着这么多人急匆匆跑来,他会不知道对面是谁。
明摆着,在这跟他装大头蒜。
在军队任职大半辈子,黎元良向来奉行有事就干,没事,找事再干。
跟曲江河这样,磨磨唧唧,你来我往的试探,他最不耐烦玩。
站到明处,黎元良大掌把手中枪翻了一转,猛喝一声:
“曲江河,你给老子出来。”
黎元良声音洪亮,一脸凶意,对着对面那片人影,大吼一声。
曲江河不意外黎元良出现在这里。
这十几年,他是看着黎家大房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找自己家中小女。
曲峰这次踢到铁板,明显惹怒了这头发狠雄狮。
曲江河站在手下身后没有应声,一双阴森的眼,缩成一个小点,死死盯着黎元良那张脸。
再转回去二十年,黎元良风头正盛,多次为国家立下显赫战功,导致黎家在军方地位不可动摇。
那些年,无论他们曲家,再怎么努力,也只配捏着鼻子,为黎家做陪。
到今天,他筹谋多年,终于找到扳倒黎家的机会,要因为曲峰这次行动,让他临门一脚功亏一篑,他死都不甘心。
可这次曲峰抓黎家女儿,曲江河觉得愤怒他鲁莽,可心底深处,扭曲地升起一股他为曲家挣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二十年,他们终于威胁到黎家一次。
“曲江河。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让他们开枪。”
黎元良从来不是吃素的兔子,谁要惹了他,必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来还。
山林中除了寒风,什么声音都没有。
两方局势越来越紧张,各自人马握紧手中枪支指着对方,场面一触即发。
黎元良话落不过五秒,就听见曲江河笑呵呵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原来是黎大哥。
抱歉,抱歉,我刚才一时没认出你,犹豫了下。
黎大哥别见怪。”
从人后走出,曲江河脸上又恢复人畜无害的笑容。
黎元良对他那张假笑免疫,看见他出来,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几眼。
看他还跟几年前一样儒雅精神,黎元良心头邪火再起,扔了枪,抡起铁臂走上前,照着他脸面狠狠轰了一拳。
嘭的一声响,曲江河鼻子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听见清脆骨裂声。
这一拳,黎元良用了十成力道,足够曲江河这个笑面虎,狠狠喝一壶。
“黎将军,你干什么!”
曲江河被黎元良一拳打趴在地上,跟着曲江河过来的人,立马抽枪冲上来,朝着黎元良怒目而视。
“当然是揍人。”
黎元良甩着手,斜睨一眼被人刚扶起来的曲江河,气哼道:
“曲江河,你少在这儿跟老子装蒜。
你家儿子曲峰,在京城攻击我夫人,抓了我女儿,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想杀了我女儿。
老子跟你见面,只给你一拳算对你客气。
换我二十年前德性,老子TM看见你第一眼,就一枪崩了你。”
曲江河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捂着不断流血的鼻梁,脸上假笑也没了。
“黎元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家小峰,前段时间被人抓了。
我们整个曲家到处在找人。
他怎么可能突然对你夫人跟女儿下手。”
曲江河话外之意明显,曲峰如果一出现,就对黎家动手,明摆着前面时间抓他的人就是黎家势力。
不然依他儿子性格,也不会家都不回,抓了个女人,跋山涉水来这个鬼地方。
黎元良一脸不屑,他听懂了曲江河的意思。
可听懂了又不代表,他要顺着这笑面虎话说下去。
身形一转,黎元良朝曲江河方向走了几步,压倒性的气势,让扶着曲江河的手下,瞬间紧张起来。
“少给老子叽叽歪歪,曲江河老子警告你,要是我家初初少了一根毫毛,老子让你们整个曲家,吃不了兜着走。”
曲江河丝毫不惧:
“我今天是来找儿子的。
其他的,与我曲家无关。”
看他油盐不进,黎元良又要爆发,提着拳头又要打人。
曲江河手下早就防着他再次动手,看他又要挥拳,立马冲到前面。
跟着黎元良的部下也不是善茬儿,看曲家手下围过来,飞快奔过来围住黎元良。
黎少禹带人赶到,正好看见两方剑拔弩张,准备动手的画面,当即喊出声:
“爸。”
他的声音,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黎元良跟曲江河看见他过来,脸色双双一变。
黎元良大声问他:
“你过来做什么?
找到初初没有?”
当着曲黎两方人面,黎少禹沉着脸,摇摇头:
“没有,我带着人在里面找了很久,没有发现妹妹踪迹。”
黎元良急了,顾不上继续跟曲江河撕斗,朝儿子方向大步急去。
嘴上斥责不停:
“没有找到就继续找,过来找老子做什么!
老子脑袋上有花吗!
你们全都给我滚过来,全都进去找人。
别跟废物在这儿浪费时间。”
黎元良大手一挥,领着人哗啦啦冲进山林中继续找人。
徒留曲江河跟他手下在原地气得眼都绿了。
顾池烬抱着时栖跑出山林,外面早就有车等着。
小心把时栖抱进后排座位,顾池烬刚起身准备退出后排,就被时栖一把抓住手臂。
“你别走。”
她的声音近乎恳求,往日水润清澈的大眼,藏满不安。
顾池烬心尖一痛,关门上车,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声音放柔生怕吓到她:
“我不走,我不会走。我只是想去开车。”
时栖紧紧抓住顾池烬腰间衣服,一脸脆弱:
“你不要走,让他们去。”
时栖刚才看见有黎家人跟着他们,半刻不想离开顾池烬。
只有紧靠着顾池烬,她心中才有安稳感。
“顾副营长,你照顾小姐。我们来开车。”
跟着顾池烬跟时栖一起出来的人见了,自觉去前方开车。
有人开车,顾池烬毫无顾虑的抱着时栖安抚。
车离开的方向跟山林方向相反,走到半路顾池烬脸沉了下来。
“这不是回军属院的路,你们带我去哪里?”
山林弯路中,载着顾池烬跟时栖的黑车,沿着蜿蜒山路一路向前。
开车的黎家手下,透过后视镜朝后瞄了眼,看清顾池烬脸上阴沉,立即解释:
“是黎少的命令,他说小姐跟顾副营长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人前,让我带着你们先到别处暂住。”
顾池烬眉头一拧,瞬间明白黎少禹打算。
低头望了眼惶惶不安的时栖,顾池烬闭上嘴,任黎家手下开车。
车子在山路上行驶半小时,绕了半座山,在另一个方向下了后山。
下山后,车子朝城里驶去。
四十分钟左右,车停在一栋小别墅前。
“小姐,少爷交代,这几天您跟顾副营长先在这里住两天,等时机合适,他再来接您。”
下车打开车门,黎家手下十分客气跟时栖解释。
时栖不想听别人说话,紧紧抱住顾池烬片刻不松手。
“好,我知道了。
你回去转告黎少禹,我会照顾好时栖,让他专心对付曲家就行。”
黎家手下看了眼时栖,见她没开口,朝顾池烬郑重点头。
“好的,顾副营长。
劳烦您先带小姐进去,车我晚点送过来。”
抱着时栖下车,顾池烬径直走进别墅里。
大门开着,别墅钥匙放在玄关门口。
顾池烬抱着人一踏进别墅,就听见身后汽车驶离的声音。
“顾池烬,我疼。我想睡觉。”
呆在顾池烬身边,时栖整个人放松下来,疲惫跟伤口的疼痛一齐涌上来,让她整个人像朵霜打的秋花,无精打采的躺在顾池烬怀里。
打开房屋中的灯光,顾池烬环视一眼,抱着时栖上了别墅二楼主卧。
踢开门,顾池烬随意扫一眼,就知道这里久无人居住。
但应该请了人定时打扫,屋内床被柜子,上面全都光洁如新。
把时栖放到床上,借着灯光,顾池烬终于看清她脖颈上的伤口。
手微微发抖的掀开她衣领,干涸的鲜血,凝固在衣领上,沾着皮肤,随着他掀动的手,时栖蹙着眉,发出一声痛哼。
顾池烬手一僵,给时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后,蹲身轻声道:
“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烧些热水来跟你擦洗。”
时栖抿着唇,捏着被子,眼中泪花晶莹:
“你快点。我一个人不想睡。”
她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个漆黑密封的山洞,被曲峰捆着折磨这几天,她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现在,她只想靠近顾池烬,想抱着他不松手,闻着他身上冷冽的皂香,时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好,我尽快。”
俯身在时栖唇角碰了碰,顾池烬大步转身下楼。
顾池烬用最快的速度把水烧好,兑好温度用盆装着返回房间。
时栖又痛又饿,躺在床上辗转难安,看不见顾池烬,她整个人陷入轻微烦躁中,看周围所有东西都不顺眼。
等到后面,她都忍不住想下床去找他。
在她刚掀开被子时,顾池烬端着温水跟干净帕子回来了。
“是不是哪里痛?”
看她下床,顾池烬快步进屋,把热水放到一旁,焦急紧张的去扶她。
“你不要下床,我给你简单擦洗一下。
等会吃点东西,我再带你去医院。”
顾池烬心中大概清楚,时栖被曲峰抓这几天,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没仔细检查她身体各处,顾池烬也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其它暗伤。
可就她脖颈一处的刀伤,就让顾池烬又怒又气,后怕不已。
回握住顾池烬手,时栖想起什么,脸上微红:
“我想洗个澡。”
顾池烬不同意:
“你身上伤不能大面积沾水。”
转过身,顾池烬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这里不是军属院,顾池烬也只是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件时栖能穿的换洗衣物。
一打开衣柜,顾池烬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里原先住的谁。
衣柜里,两排衣服,居然有一排满满的情趣内衣。
看着那简单的布料,顾池烬整张脸轰得燃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
时栖看他杵在衣柜前没动,好奇的探起身体往前一看。
顾池烬余光看见时栖动作,啪的一声关上衣柜门,结巴道:
“没什么,就想看看有没有你穿的干净衣服。”
“有吗?”时栖看他脸一下红了,更加不解的望着他:“你怎么了?”
顾池烬头摇得飞快:
“没事。衣柜里有衣服,我给你拿一套。”
加快语速说完,顾池烬再次打开衣柜,背对着时栖,目光故作镇定掠过那一排姹紫嫣红的情趣内衣,伸出手朝里面一排睡衣,随便取了一套保暖性不错的。
“我帮你换?还是你自己换?”
抓着睡衣,顾池烬走到时栖面前,别扭的望着她。
时栖接过衣服,低下头,慢吞吞开口:
“我自己来。麻烦你先出去一会儿。”
盯着时栖漆黑发顶,顾池烬咳嗽一声,别开头:
“那你慢一点,刚才烧水,看见厨房有点面跟鸡蛋。
你换完衣服先躺一躺,吃点东西,我们再收拾。”
时栖这会儿的确饿得不行,听见顾池烬这话,她乖乖应好,看见他转身离开,时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你快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