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奶奶端着蜂蜜水过来,没看见顾驰新影子,小声咕哝了句:
“这个二小子,又跑了。”
时栖接过蜂蜜水低头喝了口,蜂蜜的香甜化在温水里,抚慰了喉咙。
“奶奶,我在军属院那边开了个服装店,您知道吗?”
顾爷爷回来跟顾奶奶说过这事,这会听时栖提起来,她大致清楚。
“听老头子回来提过,你那店能卖衣服,还能画衣服,跟做衣服。
当时,老头子回来,夸过你好多次呢。
还骂大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敢背着我们欺负你。”
说到这,奶奶急了,一把抓过时栖手,满脸歉意:
“栖丫头,奶奶知道你是个好闺女,要是大小子哪里做得不对,你直接告诉我跟他爷爷。
我们来教训他,保证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顾奶奶跟顾爷爷结婚几十年,老两口感情一直很好。
最看不得对老婆不好的男人,要是自己大孙子瞒着他们,冷落了大孙媳,她第一个不饶他。
上次听自家老头回来说,她就准备写信去骂大孙子的。
这会时栖回来,她正好借着机会,让大孙媳知道,家里人,还是向着她的。
千万别受了委屈,还往肚子里咽。
望着顾奶奶斑白的头发,时栖压下眼中潮热,笑着回应:
“奶奶,顾池烬对我很好,您放心。”
眨去泪光,时栖扯开话题:
“奶奶,我就是想跟您说说驰新的事。
你知道,我那个店,大多都是为客人设计衣服。
我刚才看过驰新画的那些手稿,相当漂亮。
如果可以,我希望驰新以后能帮我设计稿子。”
顾奶奶一听懵了,她二孙子天生特殊,跟人相处不来。
大孙媳喊他帮忙,能行吗?
看出顾奶奶的惊讶,时栖继续道:
“驰新跟平常孩子不同,可他并不是智力有问题,相反他是太聪明,才会与周围的一切事物格格不入。
现在,我看出他在设计方面非常有天赋,如果您跟爸妈同意,可以让他先跟着我试一试。”
顾奶奶犹豫了:
“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再说你那个店,离我们老家这么远。
一来一回,这不耽误事吗?”
“不会的,如果您真愿意,我去跟顾客沟通。
信件往返虽然慢,但偶尔几个顾客,还是等得起。”
时栖早就打算好了,开始几次,她自己下单,等磨合期过了,她再真正让顾驰新为顾客服务。
“行。只要二小子愿意,我跟他爸妈没意见。”顾奶奶叹口气:
“就算有我们护着,二小子从小到大遭受不少白眼。
对他来说,一辈子没个啥盼头,能有件他喜欢的事做着, 也好。”
到底老了,秋日阳光拂顶,顾奶奶拉着时栖坐在庭院凉椅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有她跟顾爷爷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也有埋怨顾爸顾妈常年在外的不满,更有一家子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面的遗憾。
大到家国,小到顾池烬跟顾驰新小时候的糗事。
老太太脸上的笑像橘红的夕阳,温暖却迟暮。
时栖心头泛酸,耐心十足的做一个聆听者,脸上带着浓浓的眷念。
看着顾奶奶脸上岁月的刻纹,时栖不由在想,要是在现代,她有个亲人,肯定也会跟顾奶奶一样。
愿意跟她分享过去,愿意给她说周围趣事。
可惜……
时栖在顾家没待几天,心里记挂着顾池烬,想到还有个定时炸弹在他身边,时栖等顾爷爷身体好一点,就坐车返程。
临走前,时栖才把给顾奶奶跟顾妈妈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不过事先她没声张。
等顾奶奶爷孙三人,站到公路边送她,时栖坐在车里,笑着跟告诉她:
“奶奶,我把送您的东西,放到您枕头下面了。等会记得去拿一下。”
等时栖车走后,顾奶奶跑回屋子,往枕头下一摸。
两个大金镯子,明晃晃的差点晃花她眼睛。
顾爷爷进来看见,也吸了口凉气:
“哪来这么大两个大金镯子?时栖丫头给的?”
顾奶奶拿着金镯子的手都在抖,看向自家老头子抖着嘴唇:
“肯定是。栖栖那丫头,肯定怕我们不要,故意藏到这里的。”
顾爷爷震惊过后,无言的看了两个金手镯半晌。
最后无奈的摆手:
“算了,你先收着。这么贵的家伙,先放着。
等过年大小子回来,问问他再说。”
顾奶奶也是这样想的,把两个大金镯子用干净的红布包起来,锁进柜子里,再三确认锁没问题,心才放回肚子里。
时栖回顾家这几天,阮清婉又恢复前几年的状态。
虽然没夜夜惊醒那么夸张,但也睡得不踏实。
半夜满头大汗醒来,总觉得时栖回来是一场梦,梦醒了,女儿又不见了。
黎元良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
半夜起来哄了她好几回,好说歹说才劝着她又睡了会。
又等了两天,看时栖还没回来,瞧着妻子日渐憔悴的脸,黎元良都准备安排人直接去把女儿接回来。
顾家人再重要,哪有自己妻子重要。
在黎元良看来,千个顾老头,都比不上自己妻子重要。
女儿太善良,不是个好事。
黎元良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吃顾家醋。
心里就想着,女儿最好一辈子待在他们身边,哪儿都不去。
接送时栖的车刚到别墅外,阮清婉就从二楼跑下来。
这两天黎元良也没去军队,守在阮清婉身边,看见女儿的车进来,激动的大步下楼。
“初初。”
时栖刚下车,就被人抱个满怀。
第一次回家,被人这么热烈的欢迎,时栖心中也高兴。
抱着了阮清婉,拍拍她肩膀。
越过她,看向身后的黎元良,柔声喊了句:
“爸。”
黎元良脸上全是不值钱的笑,哪有昨晚沉着脸,思考派谁去接女儿的严肃。
“初初,你回去这几天,你妈妈吃不好,睡不好,今天可把你盼回来了。”
在军队当雄狮的黎元良,回到家里就跟大型忠犬差不多,还学会暗戳戳的使心眼子。
望着肖似的两张脸庞靠在一起,脸上笑开了花。
时栖愧疚的推开阮清婉,望着她发红的眼眶道歉:
“对不起妈,顾爷爷身体不好,我在顾家多陪了他两天,让你担心了。”
阮清婉擦擦眼泪,撑起笑:
“傻孩子,道什么歉,吃午饭没有。
你看看,才过去这几天,小脸又瘦了。
王嫂,快去给厨房说,让他们把炖着的人参乳鸽汤端过来。”
佣人跑向厨房,时栖想拦都拦不住。
她实在不想喝汤了。
黎家什么都好,就是这补汤太让她头疼了。
回头对上阮清婉期盼的目光,时栖把用到喉咙的老血默默吞下去。
喝吧喝吧,好歹是母亲大人的一番心意。
大不了等会她多漱口冲冲药味。
部队里,曲峰被整了一个月后,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