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墨眸里迷情的光骤然清醒,额角一阵钝痛,他看向怀里的女孩,清澈的大眼睛中泪水涔涔,一张小脸布满泪痕,可她却强忍着不敢出声,这些都像是对他的控诉,让戚嵘觉得有罪恶感。
而那双纤细好看的小手里,正攥着和这份柔弱不符的木盒……
温热的液体涓涓冒出,抬手触去,入目的是一片猩红。
季溏心看着他半张脸几乎都被染红,甚至连眼睛里都充斥着血的颜色,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凌迟处死一样。
她害怕到了极点,竟下意识举高了手里的盒子准备再一次朝他袭去。
只可惜,这次她并没成功,半路便被男人拦住。
四目相对,戚嵘怒极反笑,“真准备砸死我?”
‘哐当’一声,女孩手里的木盒摔在地上,她表情都有些呆滞,只剩眼底那两条清澈的泪痕源源不断的淌着
男人大拇指将她脸上的泪拭去,指腹带着的血红也沾染到她的脸上,女孩又是一抖,满是戒备的看着他,仿佛在看洪水猛兽。
戚嵘起身松开她,声音里说不出的寒气清冽,“我不管你把季景然当做什么,嫁给我就做好为人妻的觉悟,给我老实本分的待着,做事之前想想你还在医院的母亲。”
……
是夜,慕氏医院十二层,VIP诊疗室。
慕白看着坐在床边,一脸阴沉的配合着急诊医生包扎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小女孩,稍微动动脑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忌这个男人的颜面,暂时没说什么。
十五分钟后,伤口处理完毕,医生用心嘱咐,“戚先生,伤口虽然不用缝针,但还是比较深的,这两天都不要沾水,另外,为了防止会有脑震荡的可能,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听到脑震荡这三个字,站在一旁的季溏心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没记得自己下了这么重手啊……
戚嵘余光瞥见她那副丧气的样子,本不想住院的,忽然改变了主意,“那就按医生说的来。”
“好,这样待会家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季溏心忙不迭点头,“好,辛苦医生了。”
医生退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慕白看着气氛僵硬的俩人,忍不住打趣,“我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刚结婚不出俩礼拜就动手进医院的。”
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季溏心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寻了个借口便要出去,“我去办住院手续。”
慕白侧了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等她出去后,走到病床边,看着额头贴纱布的男人,长叹一声,“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
戚嵘视线凉凉的朝他看过来,“你觉得怎么了?”
“我觉得啊……”慕白抬手摸了摸下巴,做思考装,“你肯定是占人家便宜不成,还反被打了。”
戚嵘冷嗤,“我看你挺开心的。”
“阿嵘,人家才多大啊,二十岁,比你整整小十岁,你好意思的强迫人家吗?!”说来说去,虽然季溏心打了他,不过慕白心里还是有点可怜那丫头。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戚嵘也心气不顺,“她跟他哥哥牵扯不清,我心烦。”
“心烦好好说啊,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他字字句句向着季溏心,戚嵘心里那股子无名火更盛了,“你心疼了?”
慕白张了张嘴,看着浑身是刺的男人,摆了摆手,“得得,你就是心气不顺看谁都烦。”
说完,他又嘀咕了句,“就没见你这么听医生话的时候,让你住院就住院,还不是想借机报复回来……”
戚嵘眯眸,“你说什么?”
“我啥也没说。”慕白起身,抬手拍了拍白大褂上的褶子,“走了,有事再喊我。”
季溏心办个手续,磨磨又蹭蹭,使劲儿拖延也不过半小时就完事了,回到病房门口,抬手,放下,再抬手,再放下,来回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才鼓起勇气敲响。
病房里静悄悄的,她顿了顿,抬手转下门把,推门进去。
戚嵘正躺在床上看手机邮件,原本英俊的脸上贴着无比显眼的白色绷带,看起来竟然有些滑稽。
季溏心转身将门带上,自知做了错事,像一只搓了脖子的鹌鹑一样,全程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人的脸色。
戚嵘本不想搭理她,可是余光总是能瞥见那不停在屋子里晃悠的身影,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更疼了。
男人将手机放在一旁,沉沉吐出一口气,“渴了。”
闻言,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女孩先是眨了眨眼,继而有些茫然的朝他看过去。
戚嵘差点没把手机朝她扔过去,铁着脸又重复了遍,“我说我渴了。”
这下,季溏心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拿过水杯接了杯温水递过去,“给你。”
男人垂眸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五指用力抓着透明的玻璃杯,谁能想到这纤纤玉指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
季溏心端了半晌也没见他接,刚要催促便见这人双腿交叠,身子往后一靠,“头疼,拿不动杯子。”
啥?
季溏心狐疑的瞅了瞅他额头的伤口,喝水又不用头,手总没事吧……
知道他是故意为难自己,她咬了咬牙,还是听从的将杯子送到了他唇边,“喝吧。”
温度适中的清水抵上唇边,戚嵘这才就着喝了两口。
不料她刚放下杯子,要求又来了。
“接水去,我要洗脚。”
“……”季溏心背对着他,小手紧紧攥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的时候,又换上一副百依百顺的表情,“你现在能泡脚吗?”
闻言,男人眉头高高挑起,“怎么,嫌烦?”
“怎么会呢!”季溏心矢口否认,扯出一抹无比‘情愿’的笑容,“我现在就去接。”
五分钟后,她端着洗脚盆蹲在地上,看着男人两只脚,屏息将那黑色的袜子脱下来放在一边。
“伸进来吧。”
戚嵘踩进水里,温度适中,他看着蹲在脚边的那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假咳一声,“脚底不舒服。”
几次要求下来,季溏心已经非常心领神会的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从小到大还没有给异性洗过脚,此时看着水里那双骨节分明的脚丫子,她狠了狠心将手覆了上去。
从脚底到脚跟再到脚踝,她按了一个遍,直到那水都快凉了才停下手。
戚嵘正享受着,见她要起来,左脚忽然撩起水花朝她身上踢去。
季溏心躲闪不及,胸前的衣服被弄湿了一大片,隐忍不发的脾气在这一刻如同小火山一样井喷而出。
“戚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