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宿主,宿主?】
小鹿急的在凌羽脑袋上反复横跳。
【小鹿:宿主,您快清醒清醒啊!】
在小鹿失手拔下凌羽脑壳上的一撮头发后,凌羽从失魂落魄里回过神来。
“好疼......”
头上被拔头发的地方好疼,脑袋好疼,脖子也好疼,肚子也疼,每次结束自己生命时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无数个隐形不见的伤口,不断扩大,交织,将凌羽整个人生吞活剥。
“小八......她......”
【小鹿:宿主,小八她不可能再复活了,您还是赶快清醒清醒,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凌羽:我现在在哪儿?】
【小鹿:宿主,您现在在主灭派那名研究疫苗的博士的研究所里。他们把您带来以后,就关在这个笼子里,中途还抽了您的血。】
【凌羽:其他人呢?队长,司季,小八,含霜他们呢?】
【小鹿:他们被关押在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危险。】
【凌羽:......是我连累了他们。】
如果我早早主动投身诛灭派,或许小八就不会死,其他人也不会被关押。
都怪我。
我还真是一个扫把星啊。
凌羽苦笑一声,漆黑的眼珠空空洞洞,仿佛要将世间万物吸进去搅碎。
小鹿坐到凌羽腿上,捏着凌羽的手指。
【小鹿:宿主,我试过了,我无法帮助您打开笼子,想要出去的话,只能靠您自己了。】
【凌羽: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
【小鹿:可是宿主,您留在这儿,会被做可怕的人体试验啊!】
【凌羽:那又如何?反正......】
凌羽抬起手,似乎还能感受到手里捏着手枪,拿着匕首的触感。
双手渐渐颤抖,曾经一次次的伤痛也席卷而来。
那么多痛她都经历了,不过是被拉去做人体试验,那又怎么样?
咔哒。
实验室的特质门被打开,那个眼熟沉闷的博士走进来。
他脱下鞋子,换上门口的深蓝色拖鞋,将头上的帽子挂在门后,路过了摆满各式各样药剂的试验台。
“你醒了。”他看着凌羽道,“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他语气平淡,没有起伏,疑问在他口中变成陈述通知。
打开笼子的小门,博士将手中提着的半只烤鸡塞进去,又把门锁上。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凌羽低眼看着塑料袋中的半只烧鸡,神色淡淡。
即便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凌羽也只是盯着发呆。
【小鹿:宿主,您吃一些吧,虽然才过了半天,但您一次次自杀重来,消耗太大了。】
【凌羽:吃这个又有什么用呢,有了力气又有什么用呢,小八,永远不会回来了。】
【小鹿:宿主,小八只是这个里的人物而已,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凌羽:她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类?我跟她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她跟我一样需要吃饭睡觉,她也有感情,我们还拥抱过,她如果不是真实的存在,那我又是什么?】
一滴热泪逃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沾染在凌羽沾着泥点的长发。
她跟她,在这里一同生活了这么久,难不成记忆和心,也会骗人?
柔软的手帕同脸上的皮肤相互摩擦,将泪痕尽数抹去。
凌羽愣了愣,抬头看去,是那个博士。
博士把帕子塞进凌羽的衣领,收回手。
“你已经哭了很久了,再哭下去会严重脱水,吃些东西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余光看看手帕,再抬头看看还穿着破旧白大褂,头发像一个月没打理的博士。
凌羽苍白的嘴唇轻轻打开:“博士,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博士没有回头,他提起学校统一发的那种蓝色暖壶,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倒上半杯热水,又从一旁的量杯里倒上半杯凉开水,摸着杯子试了试温度,才拿起那杯水。
直到把水放进笼子里,他这才回话。
“你......长得有些像我夫人。”
凌羽抬手,摸了摸完好的玻璃杯,竟想起当初阿街招待她时,那个参差不齐,能给嘴巴扎出一个口子的杯子。
“所以,我就要被关在这里?”
“当然不是。”博士起身,两步走到试验台旁边,“你在这儿,是因为你是圣女,是重要的研究对象。”
“那其他人不是,为什么要把他们也抓起来?”
“因为他们隐瞒你是圣女的消息,还偷偷带你逃跑。”
“他们只是想救下身为伙伴的我!”
“其他人不这么想。”
博士看着桌上摆放的实验结果,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你们怎么想的,他们本就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什么对他们有利,人类,就是这样自私的物种。”
博士表面看着云淡风轻,但话语之间,似乎却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似乎并不全然倒戈主灭派,若是能让他帮忙,说不定大家就可以脱困。
凌羽想起陈雨泽的话,主灭派虽然研制出疫苗,却高价出售,牟取暴利。
她拿起杯子,咕咚咕咚把水喝了个干净。
大概因为水是暖的,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听说,博士您是研制出抑制疫苗的天才。”
“一介俗人罢了。”
“能制作出价值千金的疫苗,怎么可能是俗人。”凌羽语气中带着几分讥笑。
说着是俗人,但不还是高价出售?
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财字罢了。
博士也听出凌羽语气里的不屑和嘲讽,情绪也稍稍激动起来。
“那不是我定的!”他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丝气愤和不满,但吐字仍旧清晰温润。
这样谈吐的人,怎么会是为了钱高价出售重要疫苗药剂的人呢?
“您制作了这疫苗,不是您定的,难不成,是买的人定的?”
凌羽大笑起来,仰头靠在笼子上,长发顺着滑落在她身侧,将她笼在一片阴影之中。
博士叹息一声,将手中的报告随手丢在桌上,坐到一旁的转椅上。
“是城主定的,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救了你的命不成?”
“他虽没救过我的命,但也确实于我有恩。”
“什么恩情,能让你这样愤然都不敢争辩?”
博士垂下脑袋,撩开白大褂底下的衬衫外套,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做工精细的怀表。
打开表盖,里面是一张有些褪色的合影。
博士将怀表递给凌羽。
“我夫人,他,救过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