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令眼神凌厉起来,看向那些贼人。
谁做客会二十多个人一起去?还穿着夜行衣?而且,半夜闯空门?
他们是当谁是傻子不成?
楚福看到县令的眼神,暗道不好!
那个毒妇做的太狠,把他们都敲晕了,导致他们连个回去传信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最要命的是,小公子做这种事情,需要瞒着大公子。
他们如今住在大公子在这边的庄园里,根本就是偷着跑出来的!
小公子平日里的作息就不怎么好,只怕现在庄园里的奴才们还不知道小公子跑出去一晚上没回。
等他们知道……这个县令说不准都把他们给丢进县衙大牢,连公文都送上去了。
楚家虽说是京城的大世家,可他们家又不是皇室!
真要是闹这么大,想摆平可不简单。
而且……对小公子来说大概只是丢脸,然后禁足几年,对他这个奴才,那就是灭顶之灾!保不齐连家里人都跟着遭殃!
楚福越想越慌,赶紧补救:“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我们出自京城楚家,如何会对一群农户人家赶尽杀绝?这不是,这不是……”
楚福都说不出什么了,按照道理说,这种事情匪夷所思!
但是事实是,他们被抓在了楚家啊!
说真相?
说真相就得罪小公子了,他回去之后大公子一定会将他赶走,小公子这边也得罪了,那他在楚家就没立足之地了。
而且,真相也不好听啊!
这不还是闯空门吗?
该死!实在是该死!
徐县令沉着脸,没表态,只做出在思考的姿态。
心里也甚是无语,他当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碰上这么离谱的事情。
适才师爷给他递了一张纸,写着这俩人的确是楚家的。
京城楚家大公子来了这儿,听闻是为了见那位受邀在明月洲为各位学子授课的状元郎,所以便在清渠县这边暂时逗留了。
而楚家的嫡系小公子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应该就是这个?
所以,他们楚家这么大个家族,干什么和人家寻常百姓过不去?
这不是皇帝去偷公公的银子,纯纯犯病吗!
现在怎么办?
不管?证据确凿。
管?楚家势必要找……
他的升迁路是不是已经泡汤了?
事关楚家,哪怕再小的事情,回头传出去了一样能闹大。
此事可大可小,但是万一大了。
他为了楚家网开一面,这对他来说简直致命啊!
徐县令脑子里在飞速的算着这件事对他的利弊关系。
“徐大人,学生楚玉洲,是姜家女婿。前两日才听康知府提起大人公正廉明,让我辈读书人以大人为榜样。不想如今就能见证,实在是三生有幸。
还请大人莫要听他们巧言令色的诡辩。
他们深更半夜,带着这么多人,穿着夜行服闯入寻常百姓家中,分明是图谋不轨。
我岳父母家中因为供养我与三哥两个读书人,而家中清贫,整个姜家村谁人不知?他们既是京城的显贵之人,没有理由来我们家中偷盗。
我们也与他们不认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偶然路过,看我们不顺眼。
又或许……纯粹的想要挑选一个寻常人家,然后害我们一家性命。
若问缘由?哪里有什么缘由?
不过是天生的恶而已。
兴许……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没少做了。”
楚玉洲这会儿跪在姜宝月身边,神色微动。一番陈词并不慷慨激昂,但是却堵的徐县令心里闷得要命!
徐县令的脸色已经更难看了。
脑子都想罢工!
他看着声泪俱下的楚家恶奴,还有那个一直在哭,没什么用的小公子。以及那些不敢说话的人!
看着好像一群可怜人,连他都要觉得这些人可怜了。
但是仔细想想,这么多人,要是这可怜的一家子没出门,还指不定什么样!
京城有些大户人家,仗着祖上的积累,无恶不作,他是体会过的!
当年……
徐县令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不是很愉快的回忆,再看那些人,都快有杀意了。
“大人……”一旁,师爷赶紧咳了咳。
用眼神不断暗示:大人,冷静啊!
暗示之后,又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楚玉洲。
这读书人他知道,整个清渠县都挺有名的。
但是他应该不知道大人的事情啊。
那刚才他是无意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大人的雷点上,感觉大人随时都要爆炸了!
如果是无意的,只能说他们幸运。如果是有意的……这个人,几句话就能将徐大人这样的人煽动的毫无理智,那就太可怕了。
徐县令被师爷喊这一句,微微冷静了一点儿。
楚玉洲见状,便朝着这位徐县令虚虚叩首:“大人,学生只要一想到随着先生出门一趟,回来差点儿就看不到待我如亲生爹娘的岳父岳母,和诸位兄长,还有我的娘子。
便觉得害怕。
清渠县中有许多人与学生一样,偶尔会不在家中。
若是这类歹人不被严惩,兴许会有其他人效仿。
到时候我们必然要成日的惶惶不安。
还请大人救命,也请大人做主。”
师爷:……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啊!
徐县令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一旁楚福也暗道不妙,气的怒骂:“你少在这儿用康知府来压着徐县令!徐县令清正廉明,你以为你认识康知府,徐县令就会因此而冤枉我们?若是徐县令为我们真的得罪了康知府……
那也自然有我们楚家……”
“怎么?你要当堂贿赂本官不成?”徐县令森然开口。
不妙的眼神落在楚福身上。
楚福怔住,整个人都麻了。
怎么回事?他没猜对?
刚刚楚玉洲有意无意的在提康知府,康知府是能决定徐县令升迁的至关重要的人。
他还以为这位徐县令很担心的。
猜错了?
怎么可能呢?
楚福满脸懵逼。
楚玉洲见状,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徐县令其人,汲汲盈盈,是个喜欢钻研上进的人。不过……在上进之余,他也有个底线。
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