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纷飞,将整个瀚京城笼罩在其中,凄美哀肃。
梁珚几人匆匆赶往韩府。
在见到韩蓁蓁那一刻,梁珚的心沉了沉,心中不自觉便回想出昨夜韩灼华的那句话,“将来韩家终会交到蓁蓁手上”。
原来他口中这将来……就只有一晚那么远而已。
“珚儿。”韩蓁蓁用沙哑的嗓音喊着梁珚,她一身缟素,眼睛哭的通红。
“珚儿,我……阿兄……没了,我再也没有阿兄了,再也没有了……”她扑在梁珚怀里,一声一声地泣诉着。
梁珚只能轻轻拍着韩蓁蓁的背,柔声安抚着这泪人儿一般的小姑娘。
这样的事,她早在七年前就经历过,这般的伤痛,不知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抚得平。
韩蓁蓁见了梁珚就像漂泊的孩子终于有了依靠,憋闷了良久的情绪在梁珚怀中倾泻而出。
哭声渐渐变轻,泪水依然挂在脸上,但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给梁珚道:“这是我在房间的桌子上找到的,阿兄留的……绝笔信。他要我接手韩家所有的产业,并将韩家所有的一切都要告知于你,让我一定要听你的话,他还说……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信之人就只有你了。”
韩蓁蓁一边说着,一边抽泣着,“珚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珚手中拿着那封绝笔遗书,寥寥几张薄纸却载满了沉甸甸的牵挂,她叹了口气说道:“昨夜,我从你这里离开后,在望仙楼曾见过韩公子。他与平时很不一样,他对我所说的与这信中大体相似,当时我只是以为他要与诉秋寄情山水,不想再管这些俗事,却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
韩蓁蓁止了哭声,但声音中却仍带哽咽。“阿兄的遗体是在韩府拐角处的小巷中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秋姐姐的遗体。”
梁珚又忆起那张艳绝人寰的男子与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却没想到他二人最终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相守。
“现场可发现什么线索?”
韩蓁蓁摇了摇头道:“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秋姐姐也是自刎于阿兄身侧,他们二人的脸上还都带着笑容。”
“是谁?是谁杀了阿兄!珚儿,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替阿兄报仇!”
韩蓁蓁两只手抓着梁珚的衣袖,神情尽是慌张与无措,像是一只没了依靠的猫儿,又惊又惧。可那其中又像是燃着一团火,皆是不甘与仇怨。
她抓着梁珚的衣袖又晃了晃,“阿兄信中说让我听你的,珚儿,我只能信你了。”
说着,泪水就又在眼眶中流转。
在韩蓁蓁充满了期盼的眼神中,梁珚起身在房间中一边踱着步,一边思索着如何保下韩家这所有的家业。
接下来的半月有余,梁珚几人一直留在瀚京,帮着韩蓁蓁稳住韩家的生意,稳住心神。
唐月川甚至写信从唐府调来了老道有经验的掌柜帮忙,还带来了唐家的一大笔订单。
直至将那些对韩家虎视眈眈,欲在此时趁火打劫之辈都扼杀在萌芽之中,梁珚几人才准备动身前往乾元邑。
城门外。
“珚儿,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这半月来,韩蓁蓁强撑起这偌大的家业,整个人较之从前都沉稳了许多。
只是这样被迫的成长,让人看着就心疼。
“我每到一处,若是平安便会寄信给你,生意上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向唐家掌柜请教。”
韩蓁蓁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点着头。
梁珚顿了顿继续道:“韩公子的事,你不需要管,这些留给我,你只管守好韩家,守好自己。”
听到这些,韩蓁蓁再一次抱住梁珚,声带哽咽,听起来甚是委屈,“珚儿。”她说着将头在梁珚的肩膀上还蹭了蹭,“珚儿,我舍不得你。”
梁珚无奈地笑了笑,又安抚了好一会儿,韩蓁蓁才肯依依不舍地放梁珚几人离开。
就在梁珚正要上马车之时,便听城中有人纵马疾驰而来。
几人循着声音望过去,来人正是顾熙白。
看着那抹身影,梁珚心中为之一颤,眸中似有一丝惊喜一闪而过。
顾熙白在距众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勒住了缰绳,他飞身下马,径直向梁珚走来。
“我刚听了掌柜的说你们已经出发了,这才快马赶过来,还好来得及。”他走近梁珚时说道。
待来到梁珚身前,他拱手向众人示意,“我正要回烟陵,不知梁小姐是要往哪里去,可否顺路?”
梁珚屈膝回礼道:“乾元邑。”
“那正巧!可与诸位同行一段。”顾熙白爽朗一笑。
此时唐月川也拱手道:“还未多谢顾兄相救,要不是有顾兄在,我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瀚京城了。”
顾熙白摆摆手笑笑道:“唐兄言重了!我这人唐突的很,将来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唐兄多多担待就是了。”
说完他拍了拍唐月川的肩膀,转身拉住缰绳,左脚一蹬直接跨上了马背。
顾熙白倒是爽朗,只是唐月川,听着顾熙白这番话,他这心里不知是苦还是酸,反正……就很不是滋味。
一众人,车马同行,渐渐驶离了瀚京。
坐在车里,梁珚看着越来越远的瀚京,还有那个仍站在门口眺望的小身影,心中不免担忧,“希望她能挺过去,带着华爷的期许,将韩家守住。”
唐月川因为伤势刚好,也被梁珚勒令坐在马车里,他见梁珚依旧望着韩蓁蓁的身影不肯回头,便知她定是想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他安慰道:“珚儿放心,我已去信给父亲,他定会帮助韩家的,韩灼华的期许,蓁蓁守得住。”
待那身影随着车子的行进一点一点变小,直至再看不见,梁珚才舍得将头从车窗外缩回来。
车子全速前进,大约应是到了十里亭之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到最后竟停了下来。
车内的几人均是不解,打开车门一看,一人一马横在前方,阻断了众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