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郑鹏直接碰上了回家取水壶的乔花花。
乔花花多聪明,瞟见自行车就知道肯定是镇上来的,表现的极好,大大气气的回答了郑鹏的问题。
“白玉珠啊,她确实是我们村的,十七了,昨天才嫁人走了,
方豫竹?那是下乡知青,户口落在我们村,不过她是在隔壁红旗村插队的。”
郑鹏默默记下,还不忘再问了一遍丛玉珠的事。
乔花花察觉到一点不对,看这个人一身正气的,不会是镇上什么大厂子来的吧,问的这几个人名也有点像,想干嘛啊?
看出乔花花眼神中的犹疑,郑鹏赶紧把刚才骗何秀英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听到找人有事,乔花花倒没像何秀英一样说些早晚露馅的话,指着自家隔壁的屋子。
“这就是她家,你……”
一句话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走出的是一大队队长,听说丛卫国又打了几个来他家上门道歉的人来看看的。
“大队长,”乔花花保持着乖巧懂礼的面孔打了声招呼,见丛红兵看郑鹏解释了一句,“找玉珠的。”
“哦,年轻人是哪的,找姑奶奶有事啊?”丛红兵背着手走下来。
郑鹏两条浓黑的眉毛皱了皱,“姑……姑奶奶?”
“啊?”丛红兵没听清楚。
郑鹏赶紧摇头,耿直道:“那个,丛玉珠同志还活着?”
这问的什么话,丛红兵的脸一下就掉地上了。
是,人这两天半死不活的,也没这上赶着咒人死的吧。
乔花花赶紧做好人,“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玉珠这几天身子是不太好,可能随时不行了,不过你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吧。”
郑鹏一愣,赶紧敬了一礼,“对不起,我没这个意思。”
丛红兵没想到这还是个当兵的,正想问点什么,人已经跑了。
他想了想,又折回去找丛卫国了。
回到大槐树下的郑鹏和吴江碰了头,两人将信息一对,基本弄清楚了,郑鹏写道:
白玉珠,各种条件相符,17号已嫁;
方豫竹,红旗村知青,年龄20,不符;
丛玉珠,淹死×,年龄:姑奶奶、老姑奶级别,不符。
“好了,回去跟陆哥汇报吧。”吴江收好本子。
郑鹏大腿一抬跨上自行车,“对了,刚才那人也太缺德了,人还活着说人死了,你就不该给她苹果……”
二人说着走远了。
这时,打完点滴的丛玉珠自己慢悠悠走回了家。
刚快到家门口,正好看见一只遒劲的大爪把一个油头粉面没正形的男人一把抓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里面传来了男子的哀嚎。
不一会儿,男人鼻青脸肿的跑了出来,一看见丛玉珠又吓得膝软跪下了。
这人丛玉珠没印象,一方面那天屋里太黑,另一方面就是人多,不过看那油光水滑的头发和飘忽不定的眼神就没正形。
来的正好。
丛卫国提着二流子拿来的破烂玩意丢出去时正好看见两人在说话。
二流子被一砸立刻跟惊弓之鸟似的,头也没敢回就跑了。
丛卫国一双锐利的眼狠瞪着二流子背影,语气却软的很,“妮子,你咋自己回来了?”
丛玉珠有气无力扶着丛卫国胳膊,露出个苍白的笑,“爷,没事,打完点滴好多了,我就自己晃回来了。”
“刚才你们说啥呢?”
“没啥,爷你打人了?”
一老一小互扶着进了屋。
*
这两天,村里的头条新闻从一大队的姑奶奶被一群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打了变成铁蛋她娘不晓得做了啥,天天引得一堆二流子坐家门口。
自从这群二流子跑到她家门口打桩,何秀英家是一天三吵没个消停的时候,有时候吵急了她男人就动手。
前几天话赶话,她婆婆都搬出休妻来了,这年代没有休妻有个离婚,不管是山沟沟还是大地方,离婚二字就是耻辱啊,何秀英哭的涕泗横流的,赌咒发誓不晓得咋回事。
谁信呢?
“娘,咱家又不是我一个女人,那怎么就是我找的呢?”何秀英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大嫂听了不乐意了,“弟妹,你这话说的,我和二弟妹可都是安安分分的,整天跟着娘干活门都不出,哪像你,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贴补你那个弟弟。”
“啥,”何秀英婆婆啪嗒拍下筷子,一双眼厉害的瞪着何秀英,“你又往娘家偷东西了?”
何秀英被婆婆瞪的发毛,咬死不认。
虽然她平日里是偷偷往娘家送过一两个红薯什么的,但都可隐蔽了,不想被大嫂看见了,还这个时候说出来,真是搅屎棍。
不过她这一说,倒提醒何秀英了,是不是她弟干啥了,招惹了这群祸祸。
何秀英趁着上工跑茅房赶紧去找自家弟弟问怎么一回事。
她弟弟三癞子虽然是个十七八的大男人,但好吃懒做的,公分也不肯好好挣,跑来干小孩放牛的活,正盖着草帽躺在地上睡觉呢。
被何秀英两脚踹醒,三癞子哼唧着擦了一把口水,不满的坐起身,“姐,干啥你,睡得正香着呢。”
何秀英顶着张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满肚子火,“说,我家门前那些二流子是不是你招来的?”
都是一个村,这事三癞子早知道了,也问过怎么一回事,不过没跟何秀英说。
反正他觉得他那些兄弟平日里也是啥也不干,现在换个地方游手好闲也不是啥事,再说他姐也没什么损失,他那些兄弟又不干啥。
他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名声这回事,更不知道何秀英这几天被她婆婆和几个嫂子都要挤兑死了,男人也不给好脸。
何秀英去找队长支书好几次,那几个二流子就是不走,人又啥也没干也是本村的,队长支书也没办法。
何秀英气的心口痛,她这不争气的弟弟还吊儿郎当不当一回事。
“要是我招的,他们怎么不蹲我跟咱娘家门口,蹲你那儿?”
三癞子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有点心虚。
打小一块长大,何秀英一脸就看出来了,气的上手直接揪住了三癞子耳朵,“扯谎是吧,不是因为你你也认得,赶紧去跟他们说让赶紧滚。”
“疼疼疼……”三癞子救出耳朵,也恼了,“去什么去,放牛呢,去不了。”
正说着,一转眼,牛呢?咋就根绳绳了?
“看啥,看我干啥?我过来就没瞅见。”
坏了,牛放丢了可不是小事,要挂牌牌批斗的。
三癞子急赤白咧爬起身就要去找,被何秀英拽住了。
“你去把那群人赶走,我给你找牛。”何秀英不依不饶。
三癞子心底清楚着呢,那是她姐惹着丛玉珠了,他去说顶个屁用,弄不好把丛玉珠惹毛了,把他们几个耍流氓的事告了她爷,都得被突突了。
三癞子着急找牛,何秀英拽着衣襟就是不撒手,三癞子被逼急了,噼里啪啦把咋回事说了,这才得了空,赶紧扎进田里找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