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玉珠给自己打了会儿气，接受了这个事。
就在她别了系统睁眼时，一道嗲嗲的声音拐着十八弯钻进了耳朵。
“张大夫，你就通融通融啦～”
妈呀，谁踩到猫尾巴了？
丛玉珠嚯的睁开眼，小心移着身子坐起来，悄咪将隔挡的帘子拉开缝儿一看，这不是何秀英嘛。
只见何秀英膀大腰圆的立在卫生所桌子旁，大脑门肿着个包，脸上还有几道鲜红的萝卜丝，肯定是昨天挨收拾了。
这嗓子夹的，丛玉珠愣是没听出来。
兽医张大夫也是一阵恶寒，“你这嗓子上火挺严重。”
何秀英眼睛咕噜一转，堆了一脸笑。
“对对，张大夫你就在条子上写，我上火嗓子不对了，需要吃鸡爪子挠巴挠巴才能好。”
那天挨了顿打，这几天都不让她上桌吃晚饭，中午一碗清水粥稀的都能照出人影，这两天拉出来的都是水。
不管，今天不仅要休息还要吃只鸡补补，她就不信了，在她这么个劳动力和一只鸡之间，她婆婆会选鸡。
面对何秀英的星星眼，张大夫都无语了。
“好家伙，你是真敢编呐，扁鹊在世都开不出这么离谱的方子。”
何秀英没听清楚，“啥鹊？哪个村的？”
他寸。
他寸行了吧。
张大夫开始赶人，“这条子我写不了，你赶快去上工吧，晚了要扣工分的。”
他说完，又翻起自己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年后大队的猪产了崽要用到的，他得提前学习着。
照丛玉珠看，何秀英伤的也不重，都是皮外伤，还用的着她干活呢，怎么可能把人打坏了，何秀英这是纯粹想偷懒。
果然，何秀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就开始叫唤。
张大夫赶紧说：“茅厕在卫生所后面，挺远的，你快去。”可别拉屋里。
他说刚才就闻见臭呢。
好巧不巧，何秀英这时候来了一个有水声的屁。
张大夫立刻一蹦三尺高，猴子似的跳远了，抱着书捂着鼻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何秀英。
何秀英脸皮厚，也不怎么尴尬。
咋了，谁不拉个屎放个屁的，大惊小怪。
何秀英心底翻了个白眼，还需要张大夫写条子不得不好声好气。
“那啥，张大夫，我是来那个了，就是女人家那个你晓得吧，肚子疼的不行，你瞅，我都发汗了。”
大队不想干活的女人经常用来身子不舒服请假，因为有过新媳妇肚子疼晕的前车之鉴，大队对这种事还是十分宽容的，自家的人也不能说什么。
既能休息，又不会被骂偷懒，重要的是，卫生所两个都是男大夫，查不出来她们是不是真的来葵水，这借口多的是人用。
对此，大队也没办法，总不能扒下裤子看吧，反正不干活就没公分，干活积极不积极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大夫明知道何秀英是装的，拿人没办法。
“你也不像难受啊，瞧着脸色儿比我还好呢。”
何秀英瞎掰，“你是兽医，半吊子没学精，我这明明是难受的回光返照了。”
“铁蛋娘，你不会用词不要瞎用，”张大夫拉开凳子，叹了一口气，这情况只能拿起笔写条子，“你们这些女同志，三天两头想躲懒，多向那些个好榜样学学，像一大队的姑奶奶，人家小丫头身子弱，三天两头还跟着下地去后山打猎呢不是，你们损失的是自家的公分，正是农忙时候呢。”
前头说的还没什么，听到提丛玉珠，何秀英脸色刷的变了。
小蹄子，要不是她挑唆，自己哪能挨打，哪能好几天不能上桌吃饭，还像她学习，呸！
“什么玩楞！”何秀英到底没忍住，斜着眼看着张大夫，“张兽医你不晓得吧，就你说的一大队那姑奶奶，遭报应就要嗝屁了，你还当她是什么好东西呢。”
张大夫手下的笔没控制住刺啦一声，划破纸了。
这这这……
人就在他这儿，他刚才是夸人，听着没事，这婆娘可是损人，还损的挺损，要是让人听见可不得了。
丛卫国可是个护犊子，给他孙女受气弄出个好歹，丛卫国不得拿枪把人突突了。
张大夫有点怕，连忙想提醒，这一抬头不要紧，正对上丛玉珠挑开隔帘好整以暇盯着这边的眼神。
他咽了咽口水，有预感两人要撕巴了。
何秀英一点没察觉，还在那儿喋喋不休。
“前两天卫生所不是你，是二队长的女婿，就是丛玉珠他爹，你不晓得也正常。”
“我告诉你，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这两天村子里说的你多少都拾掇了一点吧，那丛玉珠可是个心黑的，好几个人被她送去蹲牢子了。”
“那啥，叶老师你晓得不，两人偷偷在一起搞对象呢，她平常和魏知青走的近三天两头送东西村里人谁不知道，这吃的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下叶老师被抓了，她铁定要缠着魏知青把人搞到手，这下贱皮子。”
何秀英越说越高兴，一点没注意到身后丛玉珠拎着点滴袋走了过来。
张兽医眼睛都快眨抽搐了，没提醒上。
何秀英越说越带劲，扒出前两天丛玉珠带一大队的人挨家挨户要东西的事一阵黑白颠倒。
“做这些孽，现在遭报应了吧，估计过两天村里就能吃席。”
张兽医听的心惊肉跳，不停偷看丛玉珠。
“知道这叫啥不，六月债热，还的快，让她得瑟，那么些好东西，也不怕吃死……呀！”
何秀英正说的唾沫横飞，一扭脸发现丛玉珠举着点滴悄么声的站她身子后面，一张脸荏弱透白的跟鬼似的，吓得她一颗心当下就抽抽了。
她霹雳哐啷后退两步，野猪般的身躯差点把卫生所的桌子都压翻。
张兽医赶紧护住桌子，集体财产，已经坏了三条腿用木板板垫着，再坏一条可了不得。
有影子，是个活的。
何秀英拍着胸脯子，“干啥，人吓人吓死人啊，大白天装什么鬼。”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白天就吓成这样，你也晓得自己做亏心事了。”丛玉珠淡淡看着她。
其实丛玉珠在村里位分高，也不是那逆来顺受，三棍子打不出两屁的好欺负，不过她性子好，身体又差，一眼看去就是个弱秧子，一张秀丽白皙的脸柔柔弱弱，说话又娇的滴甜汁儿，总有人记吃不记打上前招惹。
何秀英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