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戎转过身,“桌上有本子和钢笔,写下你的名字和信息,一会儿打结婚报告用的着。”
丛玉珠听他这么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上辈子她到死都没见过人,现在竟然跟她说一会儿要打结婚报告?
丛玉珠撇了撇嘴,压根不信。
而且重生一回,这辈子,她就想做书中一个路人甲,跟爷爷一起活的长长久久,不想跟什么男女主有牵扯了。
秉着珍爱生命,远离男女主的原则,陆应戎一走,丛玉珠赶紧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透进些光。
就着这点光,她找到了自己的绿军挎包,从里面取出亚麻编腰带系上。
“咚咚咚……”
是杂乱的脚步声。
机械厂的单位房都是隔板房,隔音不好,捉奸大队一上楼梯丛玉珠就听见了,来不及磨蹭,丛玉珠一股脑抱起床单和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撞开,几个人没料到门根本没锁,一群人猛地被闪了进去摔了一地,那扇门板也被撞的嘎吱一声掉下来,正砸在几人身上。
领头的叶军被压在最底下,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拍着地嗷嗷大喊:“胡同志,胡同志,快帮帮忙。”
胡静静:“……”
她到底为什么要跟过来。
一群人站起身,看屋内黑黢黢的,顿时又燃起了干劲儿,要打倒一切反/动/势力,不正当男女关系就是黑夜的老鼠。
一群人乌泱泱的涌了进去,直奔床前。
叶军猛地一把扯掉了窗帘。
“丛玉珠,你个不要脸的……”
正是下午一点,红彤彤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
白石灰抹的平整的墙上贴着时兴的小粉红海报和红色的大喜字,一床一桌,两椅两箱,五斗橱、写字台、茶几、沙发、大衣柜都用油漆刷的崭新。
一眼看去,干干净净,哪有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被叶军叫来的一群人都有些傻眼。
叶军愣了一会儿,不对啊,蒋庆那几个说好的就是在这里啊,人呢。
他坚信蒋庆不可能放过丛玉珠这块肥肉,难道是加戏躲起来了。
对,一定是这样。
“同志们,有人亲眼看见不可能有错,一定是躲起来了,大家要把这些黑夜里的老鼠找出来。”叶军煽风点火。
这些人大都收了叶军给的好处,几根荷花香烟之类的,哄闹着四处找。
虽然是找人,不过却像抄家,去大衣柜前的扒拉扔着里面的衣服,找床底下的直接扔了床上被褥,看桌子底下的一把掀了桌布水瓶。
胡静静看着这个丁里咣啷的动静一双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可没忘刚才叶军的反应,他一边拉窗帘一边骂丛玉珠,刚刚报信的只说有人乱搞男女关系,他怎么知道是丛玉珠?
胡静静不傻,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就想走,正撞见陆应戎拿着红色牡丹花暖瓶回来。
“你们在干什么?”
胡静静第一眼看见陆应戎就呆住了。
不管是以前生活的晋朝还是这里,她都没见过这么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涤卡中山装,身姿笔直英挺,都要跟门框一般高了。
时兴的大背头,严肃冷沉,眉眼乌黑深邃又不失锋利,鼻梁高挺如山,尽管是冷白皮,五官棱角处处透着硬朗,此时薄唇微抿着,满脸写着不好惹。
陆应戎眯眼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里里外外都被翻腾的好像遭了贼一样,只是,看来他们没找到想找的东西,那个女人?
陆应戎很快猜到什么,周身冷沉气势更盛,抬脚就走了进去。
被陆应戎一双锐利的眼扫那么一下,一群人都有点害怕,看人进来,不自觉就开始往一旁缩,好在陆应戎并没走过来,而是走到了叶军面前。
陆应戎看出来了,就这个人脸上的表情跟其他人贼眉鼠眼不一样。
他不轻不重将暖瓶搁在窗台上,冰冷的眸光摄着叶军。
“你想干什么?”
叶军被暖瓶搁下的动静吓得肩膀一抖,妈的,这谁啊,怎么这么吓人。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地吗?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姐夫是谁吗?”叶军叭叭道。
陆应戎淡淡扫着他,“说说看。”
站在门口的胡静静见此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这个叶军也不看看人穿的什么,这个气派,这个谈吐,肯定是机械厂不小的官,至少不是他姐夫一个副部长可以比的,还在这儿跟人呛。
好像是为印证胡静静猜想一样,楼道传来了叶军姐夫蒋爱国的声音。
“顾科长,是不是误会?怎么会有贼呢?叶丽的嫁妆也没送来呢。”
顾远也不信有贼,机械厂保卫科一向守得严,虽然今天在家属楼单位院中办酒席,可亲戚里短的谁能干出三只手的事。
虽然这么想,顾远还是说:“既然有人叫了保卫科,我们就得来看看,蒋部长你也理解理解。”
二人都没太当回事,可是看见屋子里的情形都差点瞪出眼珠子。
“哎呦我去!老陆,真遭贼了!”
顾远大步走进去,到陆应戎身边几步路的距离已经大致勘察了一遍,看来是个没啥技术含量的,翻的乱七八糟。
啧啧,堂堂黑豹队出身的三届军事武打蝉联冠军后方竟然失手,被小贼掏了老巢。
顾远幸灾乐祸的冲陆应戎挤眉弄眼,陆应戎反应却好像不太对,正当顾远好奇时,叶军像瞅见大靠山似的几步朝蒋爱国跑了过去,没等蒋爱国开口就将方才发生的事自己倒腾了出来。
“姐夫,那狗男女也太不知羞耻了,竟然在你婚房里耍流氓,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你、你、你……”蒋爱国都吓得结巴了,指着一地狼藉抖着声带问:“这都是你干的?”
“对啊姐夫,乱是乱了点,不过为了抓黑夜里的老鼠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叶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反手指着窗边的陆应戎,“他刚还想拦我们,冲我们瞪眼睛,这种不积极分子是社会的败类,姐夫,开了他。”
叶军说的蒋爱国心惊肉跳,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不敢再让叶军说下去。
“开你马勒戈壁。”
“呵,不积极分子、社会的败类……”陆应戎轻笑念叨着这两个词。
蒋爱国都快吓尿了,“不不不不不……”
“布谷,”顾远看热闹不嫌事大,“蒋部长你这是要学鸟叫?”
“不不,”蒋爱国反应过来,忍住不敢说了,赶紧解释,“陆厂长,误会,都是误会,小舅子年纪小不懂事。”
来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