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看着骆寒洲,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实验机会。
他是为了找“胚胎”来到这里的。胚胎和神迹有关,而这个世界看上去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无异于那些被感染的孩子。
理论上,没有任何一种自然的力量能够让人产生这种变异。所谓的污染,其实更像是一种神迹的“降临”。
但也许,并不是奖赏,而是惩戒。
1117知道,在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名叫普罗米修斯的神,他曾经背叛了众神,为人类带来了火种。这个行为让众神非常愤怒,他们决定惩罚普罗米修斯。
众神决定让普罗米修斯受到污染的惩罚。
每天,一只巨鹰会飞来,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直到他失去意识。然后,他会在夜晚恢复意识,重新感受到痛苦。这样的折磨持续了数千年,普罗米修斯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
也许对这个世界来说,污染也是同样的神罚。
因为他已经知道,这里必定存在着神明,不然不会诞生胚胎。
受尽了苦难的普罗米修斯到最后也没有放弃。他坚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不肯向众神屈服……
最终,是赫拉克勒斯来到了那座山上,杀死了巨鹰,解救了普罗米修斯。
而这个世界,人类并没有找到自救的方法。
所谓的自救,只是提前将可能会变成怪物的孩子提前挑出来。
而这种方法其实是无比残酷的。
那些被污染的孩子是无辜的,可世界不喜欢他们来到这个世上。
“我可以扮演任何你需要的角色,这取决于你,骆寒州。”
1117认真回答。
骆寒洲笑了笑,眼中的恶意一闪而逝。
他以为他是谁?
正是自以为是。
以为他杀不了他,就能随意被他摆布吗?
“那你扮演凳子好了。”
骆寒洲向1117抬了抬下巴,语气轻蔑,“你敢吗?我不喜欢会说话的活物,那会让我很恶心。”
说完,他等着对方的反应,心中莫名觉得痛快。
他不需要任何人对他有善意,善意并不能拯救他。
他第一次被关进伊甸园时,就已经被谎言撕碎。
那两个嘴上说着爱他的男女,在把他送进伊甸园后,转头就又生了一个儿子……
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正在给新的宝贝儿子过生日。
那蛋糕上的烛火那么爱你的,却仍然刺痛他双眼,让他想不顾一切,毁灭一切。
他站在长长的走廊里,走廊平静无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欢声笑语。
他知道风暴在他心里,他又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战争里打了败仗。
他想哭,可又觉得眼泪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斑斓的色彩铺天盖地而来,但都不属于他,而是他们的,那些遗忘他的人。
他本来以为他们会痛哭流涕地迎接他。他要告诉他们,为了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逃出来,他已经死了无数次,但一想到还能再见他们,他就努力地逃下去……
他伸出手去触碰冰冷的玻璃窗,呼出的气扑在上面冻结成霜花,他的眼泪最终还是流淌下来,砸在手背上。
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因为身体好像沉入了海底,听不见声音,动弹不得……
他像个木偶。
而仇恨成了拧动他身上发条的力量。
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的家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曾经亲切呼唤他的父亲和母亲在大火中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被火舌吞噬。
至于那个夺走他位置的替代品,早就头身分离,躺在洗手池里。
水龙头的水不断往外溢,把红色的血冲成了淡粉色。
他们死了,可他们的死不仅没有让他觉得痛快,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断问自己,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那天以后,他成了游荡在城市里的幽灵。
他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
是他错了吗?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弃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看见那些奇怪的色彩,成为他们期望的人,考公,进编制,结婚生子。
但时间最残酷的地方就是无法重来。而且它往往不会抚平伤口,只会让伤口越来越腐烂,永远溃烂。
一晃神,他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划过。
低头一看,少年已经双手撑地,跪在了地上。
骆寒洲讶然,没想到他真的照做了。
人体椅子。
但少年的顺从并没有让他觉得舒心,反而让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好啊。
骆寒洲冷笑,直接狠狠坐在了他的背上。
“椅子是不能动的,如果你动了,这个游戏到此为止。”
他低头看着身下的人,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于是他用力踩了他的手一脚。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重压之下立刻泛红,但仍然一动不动。
骆寒洲更用力地踩了另一只手。
“你不该招惹我这种坏人的。”
骆寒洲摸着脸笑了笑。
奇怪的是这种肉体上的凌虐并没有让他更痛快,这种沉默的顺从反而让他觉得烦躁。
“啧。”
骆寒洲手猛地抓住了1117的衣领。
“我不喜欢椅子垫东西。”
说完,他一把撕下了少年身上的衬衣。
衣服碎片飘落一地,而少年仍然一动不动。
骆寒洲起身,能看见光裸的脊背,舒展的蝴蝶骨像是振翅欲飞。
白得刺眼。
真的不动么?就不怕他为所欲为?
为了那个叫路知遥的人,他甚至不惜放弃尊严!
骆寒洲忽然一愣。
他为什么会不高兴?这么久以来,他好像是第一次被人影响了情绪。
该死!他不需要去了解他。他知道这个人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比如初见时,他的眼神总是会下意识看向他,也许他有和他相似的能力……
可那又如何?
他是无法被撼动的。
自从那天以后。
深呼吸,骆寒洲猛地抓住了11-7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现在,你可以当个声控椅子。告诉我,你最讨厌什么?”
1117抬头。
从趴下开始,他就一直在思索骆寒洲的行为模式。
至于别的,他都没太注意。
他的体质比起宿主是不止差了一星半点,但到徒手打断钢筋还是小意思。刚刚被踩,和被蚊子咬了差不多。
一听见骆寒洲有新的要求,他打起精神。
只见骆寒洲笑着指了指他可以平视的位置。
“接下来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懂吗?”
*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1117把脸别到一边,发出了审核不允许详细展开写的声音。
嘴里很腥。
讨厌这种味道。
“看着我。”
头发再次被抓住,被迫抬头,对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骆寒洲笑容恶劣。
1117没有回答。
对于这个过程,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人类肢体接触的一种,只是身体本能地排斥这种花的味道。
这点随宿主。
“怎么,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怕我做更火的事?”
1117面无表情。
“请便。”
这个玩家折腾了半天也没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他还挺纳闷。
“只是如果你愿意认真配合我进行角色扮演以后,请告知我。”
“配合?”
骆寒洲挑起他的下巴。
“好啊,你不想演东西,也可以演活物,比如审核不允许写的某种会汪汪叫的动物,怎么样?”
1117没有犹豫,面无表情地开口:
“旺。”
骆寒洲会抵触进行角色扮演这件事,也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是没想到他比他想象中更应激。
一谈到人,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他的问题一定在人身上,尤其是和他关系密切的人类,比如家属。
骆寒洲一愣。
没想到刚被他羞辱一番后,少年仍然不为所动,甚至无比配合地开始学习。
他学得很认真,每一声都和之前不同!
……这。
骆寒洲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想多了。
他只是单纯地遇到了一个傻子。
“旺旺旺。”
1117叫了几声后,一把拉住骆寒洲的手,无辜地看着他。
狗,很好模仿。
——并不知道一系列行为非常有问题的1117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骆寒洲扶额,正纠结要拿一个傻子怎么办之际,忽然对上一双明澈的眼睛。
接着,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许多不可描述的香艳画面。
穿着女仆装戴猫耳叫他主人什么的。
骆寒洲浑身一震。
他疯了吗?为什么会觉得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