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雨滴如同坠落的白珠。
司佩看见村中有人往墙面贴上几串黑纸裁的小娃娃。
她凑近观察，小黑娃手拉着手，歪着头，彷佛在一起奔跑。
这是什么？
“这是和尚娃。”司佩侧头看去，说话的是之前在饭桌上替她解围的女生。
女生头朝着司佩，目光却未落在她身上，她口中轻轻念叨：“男跌晴，女跌阴，老人跌倒下连阴……”
“老人跌倒下连阴……神婆跌倒…晴天要来了…”
司佩想了想，硬着头皮问道：“和尚娃是什么？”
女生转动眼睛，目光锁定司佩，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为了时辰，为了晴天、时辰要到了、晴天、晴天！晴天！”女生的声音愈来愈尖锐，她的脸在司佩眼中不断放大。
司佩屏住呼吸，双腿发颤。
女生扶住司佩手臂，“你没事吧？”
司佩下意识挥开女生的手，瞅见女生受伤的神情，尴尬地笑了笑，“我没事，你精神状态是不是……呃、就是偶尔会抽搐两下……？”
不是，我在说什么？？司佩欲哭无泪。
女生被她逗笑，没忍住用肩膀轻撞司佩，司佩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这个熟悉的动作……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女生痛呼一声浑身发抖，脸色肉眼可见惨败下来。
司佩吓得差点原地跳起，“碰、碰瓷？”
女生没说话，拖着身体艰难地走开了。
司佩在原地站了一会，顶着胡思乱想的脑袋漫无目的走着，路上碰见巫淈清二人，潦草地点点头打招呼，随后便像失了魂似地飘走。
晁祜盯着离开的司佩，若有所思道：“那个姑娘好像是狮子的人？”
巫淈清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他在思索村长的话，如果按照村长所说，再结合现在村里的形势，明天或许就会叫玩家上山。
入夜。
白雾奈口中轻哼着无名小调，今晚她将三角牌压在房间青油灯底下，眼前浮现的是同前两晚不同的景象。
“唔唔！” 张熙听见声音激动地挣扎。
他被这该死的红花撕咬了整晚，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晁祜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鬼东西，他竟然还活着。
张熙盼望着白天有人能救他，到时他要狠狠揭露巫淈清两人的真面目，可没想到天快亮时他直接失了意识，再次醒来身边又是这该死的红花。
“唔唔唔！”张熙奋力从喉中挤出声音，快来人救救他啊！
突然，一片阴影挡住他，张熙抬眼，白雾奈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嘴角噙笑：“是你啊。”
张熙顿时心生希冀，白雾奈来救他了。
“说来还要多谢你，不然姐姐没这么快清醒。”
姐姐？
张熙这才注意到白雾奈身侧站着一位与她模样相同，稍高一头、撑着伞的女子。
“咕咚。”张熙没骨气地咽了口口水，一时之间各种双子的美艳画面从他脑海闪现。
白雾奈收起笑容，目光阴森地看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黏稠恶意。
张熙这才注意到她浑身散发着令人发寒的压迫感，她上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整个人透出一股神经质。
“是呀，姐姐依靠我的情绪波动恢复能量，你可是为我提供了不少机会。”
“让我想想……该怎么报答你好呢……”白雾奈轻声呢喃，头靠着白雾浔，“姐姐，不如你来吧。”
白雾浔点点头，对着张熙伸出手，红线翻过她的手朝张熙涌去。
张熙浑身发颤，连连摇头，“唔！唔！”
“噗嗤。”两股红线扎入张熙眼睛，“唔！”几缕红线扎入张熙手指，顺着他的皮肤游动。
白雾奈发出一声喟叹：“良辰美景，真浪漫。”
村中的小雨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停止，雨停后村长便组织村民在后山之下架起木堆，村长头戴牛角头饰，牛角顶端挂着两缕五彩线。
他站在木堆前方，大开大合晃动身体。
“开天光，开天光
天亮之前莫下床
天眼光，开鼻光
过路莫要回头望
……”
四位男丁抬着放着神婆尸体的木板，在村长的吟唱下将其放在木堆上。
晁祜咂嘴：“这么急？直接烧？不太合规矩吧。”
“确实不合规矩，没有停丧仪式，没有报丧仪式。昨日生，今日死。”巫淈清，“村长看起来很着急啊。”
陈子龙耳朵微动，将他们的对话纳入耳中，他神色莫名，“你听起来似乎对这些很熟悉？”
“家里以前干这个的，”巫淈清神色忧伤，“干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
神婆被抬上木堆后，村长手中接过村民递来的火把扔向木堆。
大火掩盖了他的神色，周围的村民围着火堆嘴里呐喊着，拉着手绕圈跑了起来，他们神色癫狂、语气激动。
待火焰燃尽，村长拿出一个挂着锁的木盒，村民拾起神婆骨头碾碎后放进木盒里，等一切结束，村长合上木盒，锁上锁。
巫淈清手指微动，抚过布包里的钥匙。
村长将木盒递给一旁的婶子，“小同学们，今日上山准备祭品，你们要一起吗？”
四周的村民默默将玩家围在中央，有的手中还拿着铁耙，玩家们一阵无语。
你这架势，我们敢说不吗？
“村长，我们当然要跟着你们一起上山了。”陈子龙脸带笑意，语气恳切，“能帮到你们就好，不知我们什么时候上山呢？”
村长大笑，脸皮挤在一起：“现在。”
村长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手捧罩着白布的红色托盘的村民们，再之后便是心思各异的玩家们。
晁祜走在队伍最后，他侧耳倾听片刻看向巫淈清，嘴唇无声翕动：死山？
巫淈清轻微颔首，所谓死山便是连一丝虫鸣都没有的山。
队伍兀地停下，前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怎么了，怎么了？”晁祜撑住巫淈清肩头借力跃起，“嚯。”不远处横着一具肤色发青、四肢僵硬的尸体，她口中堆满了铜币，有几枚落在头部附近。
“B队那边的人。”晁祜低声道。
村长同村民商量一会，走出两位村民拖着尸体离了队伍，雾气将他们的行踪遮掩。
“我们继续走吧。”村长象征性安抚两句，一行人沉下声行走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