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双乐晕了过去。
脑中轮番出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陌生的场景，模糊的人脸。
梦里的人一直重复一个称呼:“长官。”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强烈，迫切地想要她记起些什么。
很可惜，她的头除了痛和眼前这片看不清的世界，什么都想不起来，记不起来。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她会认为其中出现游戏bug，次数多了，很难再让人这么想。
所以，这些莫名其妙多出的模糊不清的记忆，必定与她有关。
可，她真的没有经历过。
模糊的画面消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有人说话:“你确定？”
确定什么？
然后，她听见回复，“确定。要签契约吗？”
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像她的声音，巧合吗？
契约又是什么？
“不用，我相信你，祝我们合作愉快。”
什么合作？
“合作愉快，希望我们都能实现心中所想。”
心中所想，到底想什么？
头越来越疼，什么都不能想了。宋双乐坠入黑暗，意识里的自己在黑暗中不断下落。
只有黑暗。
“小宋姐姐、小宋姐姐。”
不断下落的宋双乐，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艰难地睁开眼睛。
是杨晨语。
“怎么了？”
“小宋姐姐，醒醒，吃早饭啦，我煮了泡面，”见宋双乐醒来，她转身，开心地走出卧室，“快点来吃哦，不然我就都吃完了。”
头不疼了。
……
“宋……宋总，她醒了。”一个男人拿着资料，面色惶恐。
宋晓星低着头，“窥探到什么了？”
“没有，”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她的意志实在是太强大了，一直抵触我们的进入，意识自我防御很强，什么都封锁起来了。我们刚准备进一步诱导，就被打断，然后她就醒了。”
“咔”，宋晓星手中画笔折断，丢掉，拿起新的一只，继续画起来。
汇报的人听得心惊肉跳，折断的笔就像他的命。若是坐着的人愿意，也可以这般轻而易举将他折断。
“最大强度的催眠都能自己醒过来，她也真是厉害。”
下属:“不是自己醒的，是被一个女孩唤醒的。”
“其它玩家，这么快就找到她的小伙伴了？”
“不是，好像是我们游戏设定的一个NPC——父母是末日降临死亡的第一批，本来她的命运设定是被三鬼戏弄，抛下阳台死亡。但她从楼上掉落的时候，被宋双乐救下了。”
“‘NPC’？碍事。”
落下的笔将纸张划破，正好将画中坐在廊下的少女身体一分为二。
下属迟迟等不到宋晓星的指令，偷瞟一眼，发现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悄悄退出办公室。
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又是有惊无险的一天。
李恒助理怎么还不回来啊，他快坚持不住了。
算了，还是先把宋经理的指令下发给游戏部吧。
从只言片语中，读懂上级的心，也是一种能力。
……
厉鬼收到命令，朝楼上飘去。
“晨语，衣柜里的衣服我就随便拿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应该不是衣柜，是衣帽间。
“好。”声音听起来有点远，这房子挺大。
随便找出一套休闲装换上，宋双乐挎上自己的布包，准备出卧室。
“哗啦”东西落地声。
“怎么了？”泡面太烫，掉地上了？
没人回答，宋双乐察觉不对，快步跑出去。
只见东西散落一地，杨晨语躺在地上，胸前血迹染红一片，出现一个大窟窿。
心脏不见。
宋双乐冲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声音哽咽:“晨语，你会没事的。”
可是，心脏都没了，怎么可能没事。
环顾四周，没有异常。
谁做的，怎么做的，明明赠品正常，一切正常。
杨晨语不断往外吐血，口齿不清:“小宋姐姐，我要去见爸爸妈妈……”
“你想他们了？”
杨晨语轻微点头微笑。
她很好看，这一笑更美，如同血中盛开的玫瑰。
宋双乐握着她的右手，“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没有回应。
杨晨语断了气，嘴角挂着笑容。
她去和爸爸妈妈团聚了。
宋双乐把人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她把打翻的东西收拾好，坏了的门修好。
准备走时，将扣着的全家福立好。
照片上三人笑容灿烂。
经过丈量，从卧室到客厅，距离刚好超过安全范围。
太可笑了。
关上2118的门，宋双乐继续踏上寻找同伴和完成任务的路程。
……
某个角落。
两个女孩彼此依靠。
“梁玉，坚持住，会没事的。双乐她们很快就会完成任务，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了，你别睡哈。”蒋程程紧紧抱住气息微弱的梁玉，不停地和她说话，害怕怀里的人睡了就醒不过来。
两人皆是伤痕累累。
梁玉更是严重，左小腿被齐根斩断，左大腿自胯部至膝盖处，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血肉翻卷，依稀可见其中白骨。
“嗯好的，我没事的，蒋程程你别担心，别哭啦。”梁玉脸色苍白，扯出笑容，让抱住自己的小姐妹别担心。
蒋程程回以微笑，内心恨意翻涌。
相较于宋双乐开局就落入鬼城被抓，两人要比她好上许多。
她们的降落地点是末日下城市人类的幸存地，这里存活的都是从鬼怪手中捡回一条命的人类。
他们找到存活下来的方法。
大家同为人类，所以，蒋程程和梁玉戒心放松，与大家相处很好，任务进展也很顺利。
可是，隐藏在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汹涌，没人注意到。
她们没有注意到，末日下粮食紧张的避难点为什么时不时会有肉吃。
没有注意到，避难点时不时会有人消失再也没出现过，特别是她们这些外来的人。
没有注意到，市民看向她们的眼神中满是兴奋和激动。
现在她们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是在看自己的食物，看加餐的肉。
也没有注意到，收留她们的阿姨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在有肉吃的情况下还瘦骨嶙峋，为什么对她们充满敌意，第一天就执意让她们滚出这座城。
太多的事情，没有被注意到。
所以，在某一天晚上，她们被药倒，放上案板。
那晚，蒋程程是在梁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醒来。
她看见，平时一脸和善总是帮助她们的大叔和收留她们住在自己家的阿姨，正一人按着脚一人拿刀，一下一下砍向梁玉的小腿。
他们的刀似乎有些钝了，还多砍了几下。
血溅到脸上，他们淡定讨论，该换刀了。
看着被这般折磨的梁玉，蒋程程发出尖叫，不知道是心疼、愤怒还是恐惧。
梁玉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
听见蒋程程的尖叫，两人笑着回头，“醒了？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了。”
她想使用异能，可没有用，没用任何动静。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你们的那些什么能力，在喝下那碗汤后，起码会失效两三天。”女人在清洗刚砍下来的小腿，看见蒋程程在挣扎，“友好”地提醒一番。
他们遇见过许多玩家和异能者，十分了解该怎么让她们异能失效，任自己宰割，继而成为盘中餐。
梁玉还在惨叫。
钻心得疼。
“梁玉。”蒋程程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异能，双手双脚被捆，她救不了她啊，只能看她承受剧痛。
梁玉没有回答，她听不见，沉浸在痛疼中。
“你们来吃我啊，我比较好吃。”蒋程程哭着冲两人叫喊。
男子举着刀回头，犹如魔鬼，“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然后一刀划向梁玉大腿，“啊！”
“梁玉，”蒋程程大声求饶，“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吧，或者放了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不可能。”
男子一脸血，笑容诡异。
“咚咚咚”
厨房门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