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拿着小窗花,皱眉盯紧了面前的石壁,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石壁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形影子,体型纤细,他立刻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赶忙拿起匕首用力往石壁里凿,不一会儿,摇光就从石壁里挤了出来,直接摔在张起灵怀里,她全身都是石灰岩屑,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她在张起灵怀里狠狠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在石壁里她简直要憋死了,不过幸好把人给找着了。
张起灵把人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左右打了一番,问道:“没事吧?”
摇光摇摇头:“就是憋坏了,你呢?”她也担心张起灵有没有受伤,或者是吸入过多毒气。
张起灵也摇头,随后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摇光把来龙去脉简单的给他讲了一遍,说了自己在朝他走的路上,周围甬道发生了改变,无奈之下抱着和密洛陀做邻居的决心,冒险往石壁里找路碰运气。
张起灵听完她的经历,抬手往她脑门上敲了个暴栗,她是真的大胆,不过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她知道张起灵是为她后怕,不想他再担心,便露出个讨好的笑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嘛,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带笑的眼里满是真诚,张起灵不和她计较方才的事情,只要现在人没事就好。
他看着摇光刚才出来的地方,石壁通了一个大洞,山体被她破坏,形成了一条新的通道。他打算回去找胖子他们的队伍,总不能把他们都扔在那。
——
胖子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小窗花托着前进,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嶙峋的山洞顶。
“你可终于醒了。”摇光语气欣慰,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憔悴。
她已经带着胖子在着山体里走了一天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能一直使用小窗花敲击石壁,看看有没有山体薄一点的地方,然后用炸药炸出条路来。
一天前,她和张起灵回到胖子他们昏迷的甬道,张起灵带走了霍仙姑他们,却让她把胖送出去。
平心而论她是不想和张起灵分开的,但也不能扔下胖子一个人不管,所以她答应了,但她觉得不会和胖子一起离开,她还要去找他。
胖子还有点迷瞪,左右看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心一下凉了,他有些着急:“小哥他们呢?”
摇光摇头,很干脆的说:“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张起灵带着霍仙姑他们去了张家古楼,但她的任务是把胖子送出去,所以没打算告诉他。
胖子又问:“那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找出口。”摇光的声音很低沉。
这两天他们过得很糟心,这里就是一个圈,不管她放多少小窗花都找不到正确的出口,被逼急了,她甚至想过用找张起灵的方法,让小窗花推开石壁,但不论如何一点作用都没有,所以她才想找山体薄的地方爆破,炸出一条路来。
胖子忽然感觉心很累:“在这儿停一会儿吧。”
摇光明显隐瞒了他一些事情,但他却不好追问,因为要是有机会,她不可能不和小哥一起走。
而她现在守在他身边要送他出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估计都有去无回了,而她和小哥并不想他死在这里。
胖子从小窗花上下来,他发现他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水潭的边缘。
这个水潭的形状很奇特,呈现出一个葫芦造型,中间还有一道贴着水面通到对面石梁。
他本想借着水潭里的水抹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没想到他却在水潭里有了新的发现。
“你快过来看!”胖子招呼摇光。
那水面下,一个巴掌深的地方好像有一面镜子,就在镜子里,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倒影,好像是一座汉式古楼。
胖子赶忙跑到石梁中间想看个清楚,没想到看到的一切却更让他毛骨悚然。
他在水下的镜子里,看到了古楼中正在休整的张起灵等人,他甚至能看得到他们手电筒的光线闪动。
这简直太诡异了,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壮着胆子下水去去拍那面镜子,妄图能吸引张起灵他们的注意力。
“小哥!小哥!”胖子拍着镜面,喊得震天响,山里都是他的回音,但玻璃底下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摇光还站在岸上,胖子急了:“过来帮忙一起喊啊!你不是会那些个术法吗,赶紧使一个试试啊!”
摇光站在岸上,看着胖子,认真的说道:“胖子你出去吧!”
她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无奈感,眼下的情况,不能在拖累胖子了。
胖子也爆发了:“凭什么呀!把朋友丢在这,胖爷我做不到,更何况小哥他们还在这呢!”
他又气又心酸,这两口子倒是会做人,什么都给他安排的妥妥的,问过胖爷自己的意见没?
摇光整理了一下心情:“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昏迷以后,我是和小哥一起回来的,他带走了霍仙姑他们,让我把你送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胖子愣住了,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摇光继续说道:“因为张起灵认为他们死定了,而后仙姑是坚持要进张家古楼的。他无怨无悔,所以张起灵带上了她。”
说到这摇光颇为头痛:“霍仙姑一把年纪的老太太还要来这里折腾,是因为他们各自的问题已经大到必须解决。而且是即使会死人也无所谓的地步。”
她之前也疑惑过,为什么霍仙姑一定要进张家古楼。
但后来她想通了,按霍仙姑有仇必报的性子,在她从吴邪那知道了关于霍玲真正的消息以后,她一定会向当年那股神秘势力展开反击,所以她要进到张家古楼里,从里面得到当年幕后指使者一直想要的东西,从而逼幕后黑手现身。
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怕自己有去无回,所以才暗中把秀秀调走,是想把霍家交代给秀秀。
摇光看向胖子:“而你不同,你可以出去和吴邪交代这里的一切,然后好好去和云彩过日子。没必要死在这里,这对你不公平,而且他希望你和吴邪都能好好的生活,所以他要你走。”
她叹了口气:“出去吧,胖子,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胖子红了眼眶:“那你呢?他不带上你也是希望你可以离开?”
摇光笑起来,俏皮的说:“丑媳妇儿也是要见公婆的,到了夫家祖坟,怎么着也得拜会一下祖先嘛。”她顿了顿,正色:“而且要是我还能把他们带出来呢,总要试试吧。”
胖子心揪的不得了,咬咬牙:“好,胖爷,我就在外头等着你们,你们要是不出来胖爷,我这辈子就守在这儿了。”
摇光好笑:“走这里干嘛?守这云彩不是更好,出去吧,别犹豫了。”她再次相劝。
胖子从水里出来,摇光想再和他一起找到出口,谁曾想他收拾了一下行囊说道:“别送我了,胖爷我自己能出的去,你赶紧去找小哥他们,等出来了,咱们再团聚。”
摇光拦下他分行李的手:“这些我都用不着,你全带走吧,我只要个防身的利器就行。”她拿了一根铁钎在手里掂量。
胖子点头,背上行囊:“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摇光点头。
他们二人在水潭边分开,摇光放开神识,一直留意胖子的声音,从听到爆破的声音,到再也听不见为止。
她现在要做的不光是找到张家古楼,找到张起灵,如果胖子他们回来救援的话,她还要为他们蹚出一股绝对安全的路来。
这山体里,无数的密洛陀,毒气,机关,她都要破坏,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力打力。
——
一星期后。
吴邪和胖子在张家古楼里找到了他们,霍家的伙计几乎死绝了,吴邪和胖子一个一个的翻着尸体辨认,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仅存的四个人。
张起灵、摇光、霍仙姑、霍小幺,他们四个靠在一起。
“醒醒,回家了。”吴邪拍了拍张起灵的脸,又摇了摇他的肩。
张起灵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了生命体征,一旁靠着他的摇光死死的抓住了他和霍仙姑的手臂。
这让胖子和吴邪想起他们水牛头沟救云彩那一晚,摇光说过,只要她不松手,云彩就不会死。
在他们中最容易死亡的霍仙姑,或许也是靠着摇光的那点术法才能坚持到现在。
四个人都有呼吸,只是生命体征极弱,摇光浑身上下更是惨不忍睹,衣服裤子上全是绿色的汁液。
吴邪想起他们一路进来是看到的巨大的密洛陀是尸体,和满地的绿汁,吴邪想她一定是经历了一场硬战,不然凭她的本事不可能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胖子和吴邪即庆幸又悲伤,叫不醒张起灵,他们又试着叫了叫摇光。
摇光比其他三个要清醒些,她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识的以为阴差来找她了,她心里还好奇那个阴差这么大胆敢来拘她的魂。
不想那声音越来越大,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真的有人再叫她:“……听到了。”她气若游丝,但听在胖子和吴邪耳朵里恍如天籁。
她睁开眼睛看人,却不想把吴邪和胖子吓了一跳,她平日里黝黑的瞳孔,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幽绿的竖瞳,妖异鬼魅。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摇光怔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不好意思啊,一下没控制住。”
吴邪听到她说话,才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没关系……”
几个月前,他们在巴乃戏水的那个午后,他们对她的身份就已经有猜测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现场直面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惊奇。
胖子比吴邪镇静些,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把他们带出去。
他在进张家古楼时,不小心吸入了打量的强碱,内脏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没办法在背起一个人来,更何况这里有四个:“怎么办天真,咱们俩咱们把这四个人带出去?”
摇光努力打起精神:“背小哥,其他两个我让小窗花带着。”
吴邪看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你怎么办?”
摇光撑着站起来:“还能再坚持坚持。”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胖子主动背起张起灵的背包,吴邪也把张起灵背起来死死的绑在身上,摇光诏了两张小窗花抬着霍家最后两人
吴邪他们顺着来的方向出去,回到一楼时张起灵给他们指了一次方向,然后又昏睡过去了。
他们顺着张起灵的指引来到一个由石头垒成的地宫,胖子和吴邪猜测这可能是张家古楼最原始的形态,一个群葬墓。
胖子看着这墓葬有些心痒,但这毕竟是张家先人的墓穴,不好贸然打扰,于是吴邪和胖子就在墓门口磕了几个头,还拿出香烟来上香,美名其曰一切按规矩来。
之后他们打开了地宫另一头的石门,后面露出一个墓道,和他们在山体里看到的甬道差不多,胖子和吴邪一路上感叹了这个墓道排水啊,防震啊效果。
一直又走了三四十米,前方忽然出现了很多棺材,一字排开,大概有六十多具,这些棺材比普通的棺材更宽,都是些合葬棺。
胖子感叹他以后也想和云彩合葬,被吴邪调侃了两句。
摇光看着这些合葬棺,有些好笑的想,以后她和张起灵合葬是一定的,但若要他们两个葬回这里,那还是问一问张起灵愿不愿意入赘她家吧。
之后他们又走入一间石室,里面有很多木头箱子,放的非常凌乱,中间还有一具很奇怪的棺材。
在棺材周围他们发现了一些工具,但不是张起灵的,他们猜测可能是七十年代的那支考察队留下的。
胖子很严肃的提醒吴邪:“这具棺材里可能会有什么关键的秘密,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你要不要打开这具棺材看看。”
吴邪意识到胖子不是开玩笑,推测的也很合理,于是便把张起灵放到摇光身边,让摇光等等他们。
摇光也不能说没意见,只是她现在太累了,脑懒得去想这些事情,也实在不想管。
她站在一旁脑子混沌,思维发散,连胖子他们做到哪一步了都没发现,隐约间只听见一句:“这玩意儿还是有危险的!”
这下她才回过神来,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尸变了!
那尸体上长着黑毛,活像只大刺猬,胖子和吴邪立马退到摇光他们身边。
吴邪急道:“快把小哥弄过来,或者弄点他的血过来也行啊!”
摇光头疼:“在弄血,他就要被放干了。”
胖子忽然插嘴:“我有血,现成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片卫生巾来。
摇光喉头一哽,脸色一言难尽,胖子看摇光面露鄙夷赶紧解释:“胖爷我可不是变态啊,这是小哥的血,我偷偷攒的。”
他伸着卫生巾对着粽子:“趴下别过来啊!”
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吴邪和胖子临了了还不忘扯皮,什么这些只对女的有用,男的不行,这粽子听不懂现代话,试试古发音之类。
正说着那粽子忽然向他们爬过来,吴邪和胖子下意识的想带着摇光他们往后退,先避一避,谁曾想摇光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吴邪和胖子一惊:“你不要命了!”
但摇光没理他们,接着又往前走,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粽子居然不动了,吴邪甚至觉得那粽子在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他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压低声音说:“忘了她也是从棺材里出来的了,这两口子技能一样啊!”
他想起西王母宫里摇光出棺,和鲁王宫里女粽子对张起灵下跪。
接着吴邪忽然看见摇光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她抬起右手比枪,对在自己太阳穴上。
胖子:“她让咱爆她头!”
“爆你的头!”吴邪猛的拍了下胖子的后脖领子:“别开玩笑了,拿枪,照着粽子的头,把它突突了。”
胖子枪法还是很精确的,连发几枪就把在摇光面前瑟瑟发抖的粽子打的脑浆横流。
危机解除,胖子凑到摇光身边:“你怎么做到的?”
摇光长舒一口气,拍拍胖子的肩,说道:“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