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询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他尽量保持不让兴奋之情流露在字里行间，“您是周平先生吗？”
“嗯。我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的嗓子十分沙哑。
“啊，我...”没等沈询说完，那个中年男子便打断了他。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私家侦探。”男子说道，“6月11日傍晚5点32分，你敲响了我家的房门对我进行调查。”
沈询十分惊讶，竟然会有人能记住这样的细节。
“我有些事想要请教您，方便吗？”
“嗯。约在哪里见面？”
“舜玲社区旁边的咖啡馆吧。”
“好的。”
沈询放下电话，他深知此行比他所想象的要艰难许多。这个男人不好应付——沈询心里想着。
沈询来到咖啡馆，那个男人果不其然先他一步坐在了最靠墙的角落位。
“你好啊，”男人边说边点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有什么要问的？我时间很紧。”
“啊，很抱歉百忙之中前来打扰您。”沈询没想到对方的语气如此放松，他提前在脑海中预演的台词都派不上用场了，“我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徐明辉的事。”
“徐明辉？哦，那个疯子啊...他挺惨的。”
“疯子？”沈询愣住了，“我上周还看到他和戚...哦不，一个精神科的医师会面了啊？”
“戚云冕吧，”男人长出一口烟雾，“徐明辉就是被他逼疯的。”他换了个姿势，让上半身前倾向沈询。
“现在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徐明辉，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徐明辉。”
此言一出，沈询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但还是继续听着。
“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男人突如其来地问起了沈询。
“不知道。”
“那由我来告诉你吧，”男人掐灭了烟，“三年前的真相...”
雨下个不停。
窗户上不断向下滴落着水珠，可屋里的人们无暇观赏。
“一，二，三，抬...”为首的男子低声说道，四五个人将徐明辉抬了起来。
哐——徐明辉被重重地扔进了棺材里。
“先别动！”那男子紧张起来，“持续的噪音会引起他们怀疑的...”于是所有人都在原地不动，气氛紧张起来。
2012年3月19日，他们潜入徐明辉的家，说是要来找徐明辉的工作资料上报，于是他的家人和妻子便答应了。
——“嫂子，我们有些私事要谈...可以去徐哥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
“徐明辉必须除掉...”男子的语气开始阴沉下来，“戚医生会帮我们隐瞒这次车祸事件的，我们不会受到打击的...不会的。”
“可是...”一个女人怯懦地开口，“徐明辉是被他陷害的，车祸不是他造成的！”
“小声点！”旁边的一个胖子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不！”那女人的态度忽然强硬起来，仿佛刚刚给自己打了气，“徐明辉是清白的！徐明辉，清白！”
为首的男子用余光扫射着她。
哐——又一声巨响传来，随即是一阵敲打声，伴着雨声如同动人的演奏。
“不！不！”那女人在棺材里剧烈挣扎，男子的内心也开始逐渐松懈。
我们曾经可是要好的工作伙伴啊...
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困难险阻...
可是现在...我竟然要亲手杀了她。
我...
——徐明辉的这次车祸事件，你应该知道对你们公司的损失多大吧？
嗯...
——我要你记住。
我...
——无论是谁。
无论...
——只要阻碍你。
阻碍我...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抱歉...”男子的双手痛苦地扶住棺材板，“抱歉...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你...”男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身处于绝望笼罩的世界中。
“对不...起...”
哐——
“以后的日子里，由你来成为新的徐明辉。”男子向那个与徐明辉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预备人选说道，“我们每个月会寄给你5万元，记住千万不要暴露。有事去找戚云冕”
“我会的。”
棺材被埋在深色的泥土中，里面传来十分违和的歌声，语调轻柔而灵巧。
万福玛利亚，温柔的姑娘——
请听少女的祈望——
你能听见于蛮荒；
你能拯救于绝望——
即便被放逐、被抛弃、被辱骂...
愿我们在你的庇护下进入梦乡——
沈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望向眼前的周平。周平默默向他点了点头。
“我能告诉您的只有这些了，”周平双手交叉立在桌子上，看了看表，“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他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沈询感觉脑子里的东西混在一起，杂乱无章。他努力地梳理着这些线索，试图将它们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真相。
徐明辉死了，现在的徐明辉是顶替他的。
假徐明辉是和戚云冕勾结在一起的。
假徐明辉陷害了自己的儿子。
那么他的儿子究竟是谁？是否还活着？如果能找到他，有没有可能获得线索？
沈询只身一人向北京惠明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方向走去。
戚云冕不在。沈询见四下无人，用卡片将锁撬开，走进了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