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我睁开肿胀的双眼,缓缓从冰凉的座位上爬起。
咔嚓...
上方白色昏暗的灯光一闪一灭,不知道是什么设备发出嗡嗡的声音。
咔嚓...
不对。这些是什么?
咔嚓...
我用力拍了拍脑袋,顿时出现一束大脑中传出的信号。我在一辆双层的巴士车上。我微微困惑,刚才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是什么...不对,当时貌似不知道?不行,脑子乱了,不想这些了。
咔嚓...
可能是有点累了吧...我这样想着,望向窗外。路灯是昏黄的颜色,稍有些刺眼。人行道上有大树,还有走路的人们。很惬意的一幅场景啊,我这样想着,闭上了双眼。
不对。不对!
不对,一切都不对。为什么我在这里?
巴士突然颠簸了一下,半个身子离开座位的我顿时摔倒在地。我腿部吃痛,困难地从地上挣扎起身。我圆睁双眼,试图唤回飘散在四周的思绪。
轰...
耳朵被先前意义不明的噪声折磨的十分痛苦。不,我在想些什么啊!当务之急是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及为什么在这里。
噪声逐渐减弱,到最后彻底消散在耳朵中。
我长出一口气,又开始回忆。
我貌似是一名中学生。哪个学校来着?对了,是惠明中学。我皱紧眉头,用力运转自己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脑髓。
16岁,高一,家住在北京市。北京市哪里?我绞尽脑汁也回想不起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忽然涌上心来,我大吼起来。
“可恶啊!我明明就好好活在这里,但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可恶啊!我有意识,我能识别出周围的物体,但为什么我不清楚这是哪里?”
“可恶啊!我有知觉,我能清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但为什么我回忆不起来先前的知觉?”
“可恶啊!我有能力,我可以跳起来,也可以蹲下去;我可以奔跑,也可以走路。但为什么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可...”我剩下的半个音节还没从喉部挤出,便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啊!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冲了出去,用平生最迅猛的动作跑到一层。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疑惑之声:司机的位置在哪里?
什么?
怎么可能?这是一辆双层巴士,这不会有错。但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司机的位置在哪里?这是如此简单的问题,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八岁孩童,只要是坐过巴士,一定都能立刻说出答案;然而我的意识仿佛离开了躯体,不受我的调用。我的腹部猛地收紧,忽然感到不寒而栗。我尖叫起来,那像是人类无法发出的恐怖的怪叫,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利器般狠狠地将眼前的景物扎碎,最后又化为柔水流入我的双耳,融入我的身心。我的心脏开始出现强烈的反应,刚才还直直的双臂顿时瘫软起来。我感觉到无限的恐惧,三两步跑回了二层。
来到二层,一种温暖的感觉将我包围,我急促的呼吸开始逐渐放缓,开始强制让自己开始思考。
对,我是一名高中生。我叫徐华。
不对!
我原本无力的气息随着思绪狂躁起来,全身开始痉挛。我是怎么想起来的?我明明没有强制性促使大脑思考“名字”这一区块的信息,但我的大脑却高速且清晰地传达给我的意识它所能从记忆之海中提取出的信息,而这一片记忆之海正是本应存在于我的意识中的。这便是不可思议的所在了,我的大脑已经拥有自主意识,这和我的意识是截然相反的。我本身的意识是受到我所控制的,然而我的大脑自然形成的自主意识反过来成为了控制我的物体。大脑自主形成的意识并非是我本人的意识构造出的,它为了某个目的或是因我的肉体及本身意识收到某些强烈的刺激而忽然从本该存放我本人意识的大脑里冒出,并且大脑意识成功从我本人意识里提取到了信息,那么为什么我本人的意识无法回想起来?两个意识的重叠从而促使出了“名字”这一区块的内容,可“名字”这一区块的内容明明只需要靠我的本人意识就能够回想起来,所以...
我的意识欺骗了我。
不不不,不要胡思乱想了,快促使大脑运作起来。
我叫徐华,我家住在北京市,就读于惠明中学,然后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答啊!我敲击着自己的大脑,可痛感却意外地没有出现在大脑,反而折射在了我的肉体上。
全身有强烈震感,那震感像是在挤压我的每一尺肉体,每一块细胞,每一寸深髓,每一根白骨。我的双手颤抖起来。不会吧,你真的欺骗了我?我的意识?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恐惧感是由内到外的。那夹杂着疼痛、窒息及寒冷的感觉从我的神经传输到了全身。
该死,该死。我闭上了双眼,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些令我烦躁的事情。入眠吧...
正当我将要进入梦乡之际,双眼突然猛地睁开,我的腿狠狠砸在地面上。膝盖传来一阵剧痛,貌似是之前某一时候撞到的,然而我没有停下脚步,拉动全身的肌肉向铁做的扶手冲去。喂!你在干什么!意识里传来这句话,但并没有起效。我的头颅砸在铁柱上,视野逐渐变黑,耳旁传来巨大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