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南瑾承已经去工作了。
顾云之正坐在一旁为季沁切脉，而季南荷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盯着电视画面发呆。
“小顾医生，听南荷说，你父母都在国外啊。”季沁望着顾云之的眉眼，总感觉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嗯，母亲去世得早，父亲跟阿姨都在国外定居了。”顾云之这话说得过去很是平静，却让一旁的季南荷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哦……抱歉啊小顾医生，南荷那丫头没有跟我提过这些。”季沁看上去表情有些抱歉。
顾云之见状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碍事。”
“妈……”季南荷想反驳来着，却被季沁那一记眼刀给的瞪了回去。
他诊的脉，一贯都很仔细，季南荷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不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
直到他收回了按在季沁手腕上的手，季南荷这才鬼鬼祟祟凑了上来，抬手挡在了两人与季沁之间，笑声望着他，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么？先跟我说说，我接受能力强。”
话还没说完，一只纤细的巴掌忽然拍在了季南荷的屁股上，“臭丫头，又在胡说八道！”
季南荷吃痛，发出一声怪叫。
顾云之终于绷不住了，起身让开了母女之间的位置。
“放心好了，阿姨的身体很好，比你要好得多。”
季南荷扭过了头，正好对上了顾云之那好整以暇的目光。
“顾云之，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她冲他做了个鬼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顾医生，你别管她，你跟我说她怎么了。”季沁听完，心中忽然徒增了一抹担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熬夜、饮食不规律、抵抗力下降所造成的亚健康状态。”
“季南荷！你不是跟我说你不熬夜了吗！”顾云之的话音刚落，季南荷便被季沁一把拉到了跟前，仔细查看了起来。
季南荷再次转头，一脸幽怨地望着一旁的顾云之，表情似乎在说：“都怪你。”
“妈，我我我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早睡早起，好好吃饭。”
“我信你个鬼。”季沁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一脸不相信的神情。
“小顾医生，那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她调理一下啊？最好是开点中药什么的……”
顾云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实很多人陷入了将中药当成救命稻草的误区了，其实南荷这个年纪的人，还年轻，不需要专门来用中药调理，只要调整好作息，饮食规律，身体的状态自然而然就调整过来了。”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专业。
“哦，那好，那还是麻烦小顾医生跟我一起监督一下她吧，这丫头啊，就是不让人省心。”
季南荷瘪了瘪嘴，一脸的委屈，“妈，人家顾医生很忙的……”
“没关系的阿姨，我会的。”
季南荷：？？？顾云之你最近是不是疯了？
一旁的两人向对方递去了一个安心的表情，全然不理会季南荷的正一脸的抓狂。
“南荷，这次可真不许任性了啊，妈妈别的可以不干涉你，可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不要拿着不当回事。”季沁再次望向女儿，语重心长。
季南荷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静静比了个“放心”的口型。
……
自打得了季沁的叮嘱，顾云之便对季南荷更加上心了起来，垃圾食品自然是不能再常吃了，每日的饮食也是被严格把控的。
“顾云之，你说你图啥啊？你对身边的朋友都是这么关心的吗？”
别墅前的小院子中，季南荷正在给母亲种的一院子玫瑰花浇水，而顾云之则在一旁坐着晒太阳。
冥冥中，他忽然怔住了。明明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却差点都要将他难倒了。
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甚至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了无数种答案，可却没有找出来任何一个适合说给她听的。
“是啊，谁都一样的，因为我们是朋友。”他的语气十分冷静，像是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此刻，季南荷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握着铲子的手忽然僵了一下，原本的嘴角的笑容一时间也僵在了她的脸上。
可是，无人在意。
没有人知道那十几秒的犹豫中，暗藏着多少失落与挣扎。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季南荷，你懂点事儿好不好！
她在心中这样默默敲打着自己。
“我就说嘛！顾医生还真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就像……就像我的外婆一样。”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心中却早已想象出来了。
胸口忽然抽痛了一下，这种奇妙的感受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还从未遇见过。
“季南荷。”他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像是下意识中的一样。
“啊？”她忙转身，发现他正垂眸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分明的笑意，可她明明感觉她望不穿他的眼底，看不到更深层次的情绪。
……
季沁出院了。
是季南荷和顾云之亲自接回来的。
而南瑾承却因为临时出差，没能赶得上。
自打那日之后，总是有一种模糊的屏障横亘在季南荷与顾云之之间，明明别扭得要死，可谁都没有戳破。
倒是季沁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亲手弹弹古琴解闷儿。
“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可是大学里面的古琴老师，可厉害了。”宽阔的茶室中，季南荷和顾云之并肩坐在地上，边喝茶边欣赏着季沁的演奏。
两人之间虽说还是别扭，可还没到不说话的地步。
“嗯，能感受到，现在会古琴的人可不多了。”他轻抿了一口刚冲泡的白茶，说话间，一股清新的茶香气瞬间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琴技很烂的，妈妈说我没有天赋。”她说着，瘪了瘪嘴，表情忽然有些垂头丧气。
面前的季沁，面色红润有光泽，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岁月留下的痕迹，如同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起。都说季南荷的气质好，可没有几个人知道季沁的气质有多么出众，就连唯一的亲生女儿，也只能继承个六七成。
“人不能样样精通，你在合香上面的天赋，也是无人能及的。”他微微侧头，靠近她的耳边说道，语气难掩真诚。
“是啊，可是顾医生，我怎么总是感觉，你，没有短板。”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谁说的？是人就有短板。”他忽然被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逗笑了。
“那自己说，你的短板是什么？反正我是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