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什么人啊这是，我都还没说怕不怕呢！”门刚关，季南荷忙跳脚。
忽然，此时楼下传来了“咔哒”一声，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季南荷手忽然抖了一下，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哒哒哒”走下了楼梯。
一楼的客厅依旧只是开着一盏极其微弱的灯。
隐隐约约，季南荷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明明高大挺拔，却怎么都看上去十分疲惫。
“爸。”她站在他的身后，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见那男人一转身，眼神中疲惫之余，并未有什么波澜。
“回来了。吃饭了吗？”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嗯，吃过了，吃的镇中心附近的那家米粉。”她老实答道。
“小时候就不让你去吃，到现在管不了你咯，爸爸给你转钱，明天吃点好的。”南瑾承拿出了手机，刚想打开转账界面，却被女儿一把拦住了。
“爸爸，我都多大了……再说那家店我从小吃到大，很卫生的。”季南荷笑着揶揄，顿了顿又切回了主题：“妈妈她那边我去过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后天出院回家静养就好了。”
“嗯，我知道，主治医生是我的同学。”南瑾承说着话的语气，光是听上去都有些费劲，仿佛气息都堵在了喉咙深处。
“嗯，还有我带回来了一个朋友，妈妈让他在家里住下……”季南荷抬手指了指三楼，算是给爸爸打了一个预防针，以防两人在家里相遇，闹误会。
“嗯，知道了，招待好朋友，我明天早上再去医院。早些睡吧。”
季南荷刚想转身，“爸爸晚安！”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还是被一把拉住了，顷刻间，手上便多了一杯热好的牛奶。
她愣了一下，隔着玻璃杯，牛奶的余温忽然在掌心发散开来。
“喝了再睡。”
“知道啦，晚安爸爸。”她蹦蹦跳跳地转身，身后那原本满是疲惫的脸上，终于浮现起了一抹舒展的笑容。
……
也许是许久未见，父女俩的接触总显得有些生疏。
季南荷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她却忽然被一场漫长的噩梦所惊醒。
多半是因为昨日的舟车劳顿，醒来时，她的浑身像是被重物压住了四肢，动弹不得半分。
挣扎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想着昨日顾云之也挺累，便想要他再多睡会儿，没有上楼去叫他。
谁知，明明才不到六点钟，她却成了这栋房子里最晚起床的人。
隔着楼梯，一股浓郁的骨汤香味忽然传进了她的鼻子里，肚子也开始不自觉跟着叫起来。
季南荷蹑手蹑脚走到了一楼，却发现厨房里似乎站了两个人。
“爸……顾云之？”一时间，原本需要她的介绍仪式，瞬间不存在了。
此刻，厨房里突然多了一个忙碌的身影，一时间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瞬奇妙的感觉。
“醒了？早饭在桌子上，一会儿我开车一起去医院吧。”南瑾承头都没有回，手中的水果刀正切着水果呢，见季南荷凑上来，连忙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塞进了她的嘴里。
季南荷悻悻地笑了笑，身子不自觉一下子转到了顾云之的身边，悄声道：“喂！顾云之，你昨晚几点睡的啊？怎么能起这么早。”
“比你晚一些吧，临时帮学生改了一下论文。”他手里搅动着锅中的药膳汤，语气平静道。
“谁跟你一样，小懒鬼。”南瑾承见状连忙补充。
“爸！”季南荷再次炸毛。
“爸什么爸……交往到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都从来没听你说过？”甚至，南瑾承在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音调。
“爸爸，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总感觉你口中的交往，跟我想的交往不是一种交往。”季南荷坐到桌前，熟练地剥起了水煮蛋。
“不要跟你老爸玩文字游戏。小顾这孩子还真是年轻有为，又懂事，一早晨就去买了食材和药材，给你妈妈煮药膳。”南瑾承从厨房走出来，拿着木饭勺，轻轻敲了一下季南荷那圆溜溜的脑壳。
“是是是！我老爸是大老板，最会看人了。”季南荷没好气地说道。
不到一会儿，顾云之竟也走了出来，坐在了季南荷的身旁，朗声道：“叔叔谬赞了，南荷在大理的时候也没少帮我，作为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说到这里，季南荷忽然愣了一下，这话里话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那小顾医生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多在这里待几日……”南瑾承这话里话外明显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爸！顾医生他很忙的……”
“我明白，叔叔，是不放心阿姨后续的恢复吧。我尽量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过具体多久我不太好保证。”
季南荷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还是有分寸的，她不喜欢欠太多的人情。
“不是，顾云之，你不是跟我说你还有课题要研究吗？”她冲着他挤眉弄眼，可他却愣是装作不在意。
“没关系，不重要的事情可以线上沟通。”
季南荷无言，只得将鸡蛋一整个塞进嘴里，试图以这种方式噎死自己。
……
“说，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是不是要害我！”
医院楼下的长椅，刚跟季沁打完招呼没多久，顾云之就被季南荷借口买东西拖了出来。
“季南荷，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顾云之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爸爸啊，这些明明不应该你来做的。”她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应该是谁来做？季南荷，我除了是你的朋友之外，也是医生啊。”他摊了摊手，话语间实在是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季南荷再次愣住，“我啊！我也可以的，你只要把调养的药方开给我，我可以的。”
“季南荷，你这是在赶我吗？”
“当然不是！顾云之你偷换概念实在是有一绝！”
“彼此彼此吧。”
有时候季南荷实在是有些不懂他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