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季南荷还没意识到,她明明在认识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时间一长,她竟然也开始慢慢习惯了时不时怼他一下,这也让她内心十分愉悦。
“因为我讲理。”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显他正在拿她开涮。
“嘿,你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她却一下跑开,躲过了他伸出的魔爪。
“别跑,摔着!”
……
天安门城楼难得开放,这也是季南荷第一次登上城楼,一瞬间顿感心潮澎湃,就连下来的时候都还有些依依不舍,甚至还拜托顾云之帮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紧接着是故宫,要想逛遍,实在是一个体力活。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季南荷便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
“季小姐缺乏锻炼啊。”他说着,却还是将刚买的温热花茶递到了她的手中,“云南的好茶多,不知道你喜欢喝哪种,随便买的。”
季南荷没有力气回怼,只是有气无力地轻声道了句谢谢。
“下次请你喝,我从我爸那里顺了好多好茶。”
“有口福了。”
由午门一路向前,几乎是每走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向她仔细讲解。
这也让季南荷对他产生了十分的好奇。
见她几次张了张嘴,而后欲言又止,他平静笑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是。”
“其实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熟悉,如数家珍。”她不急不慢道。
“可能小的时候,老爷子经常带我来这里吧,他对这里有种执念。”
“执念?”她轻轻重复道。
“先祖在清朝的时候,也是赫赫有名的名医,也曾在这宫里为皇家诊过病,喏,当时就是在那个方向上。”
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一排靠边的窄屋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注意那里。
是永和宫。
季南荷抬起脚步慢慢走近,依旧是古朴大气的红墙外围,链接着厚重的历史。
余光里,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门口的匾额上。
目光深处,她能读懂他眼神中的情绪,平静中满是激荡,是传承,也是使命。
正当季南荷想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敬佩之情,他手中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喂,爸……柏铭,不是下周……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机场……嗯,挂了。”
顾云之挂断电话,才发现季南荷已经走了进去,正对着一墙的药材独自发着呆。
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她猛然回过了头,应了声,却不知为何,这场景,她总感觉莫名熟悉。
“我爸他,把我弟送回来了,原本说的是下周,怕老爷子反对,直接先斩后奏提前了……”
他的神情有些许的愧疚,望着她满是笑意的清眸,原本纷乱的心绪竟在一瞬间尘埃落定。
“哦,那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他根本不客气。
“需要,走吧。”
季南荷,内心暗道好家伙,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待会儿,她就知道了,这一家子都挺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首都机场不算很远,但这一路上一个多小时到车程,还是让季南荷有点昏昏欲睡,脑袋靠着车窗没多久便陷入了深眠。
直至到机场的时候,她才被他轻声唤醒。
对于这座机场,季南荷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来时,她也是从这落的地。
国内到达接机口的方向,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从苏黎世飞来的航班信息,也是他们要接的那一趟。
“季南荷,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季南荷这样典型的i人来说,每每要见一个陌生人之前,心里都要暗暗做无数次心理建设。
“没见过社恐么?”她没好气地回怼道,双手却暗暗松开了已经被捏皱巴的衣角。
取过行李的旅客终于开始鱼贯而出。
季南荷还没反应过来,顾云之就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胳膊飞快地套住了一个清瘦少年的脖子,少年反抗,奈何两人的力量悬殊过于大,怎么都于事无补。
她见状赶紧跑上前,还没等着开口,却听少年沙哑的嗓音不耐烦地开口道:“哟,老哥,来接我还带了家属。”
少年明显还处在变声期和叛逆期交界的时间段,公鸭嗓听起来实在是刺耳,话语听起来也实在是欠教育。
季南荷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顾云之打断了。
“老实点,你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不让我揍你。”顾云之手臂上的力道又强了几分,惹得少年吱哇乱叫。
季南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兄弟二人,发现二人的面相看上去还真是有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眉眼,顾云之的眉眼看上去虽说皓眸星目,但却全然不带一丝戾气,而那少年却不然,吊梢凤目间,多了几分戾气。
少年身子骨瘦弱,个子又矮了顾云之一个头,挣扎两下,显然不是对手,只得求饶。
“叫人,她叫季南荷。”
顾云之眼神向着季南荷望去,瞳孔中刚才的严厉与不耐烦,瞬间散了个七七八八。
“南荷……姐姐,好,我叫顾柏铭。”
少年不情愿地做着自我介绍,季南荷连忙挤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早已经给这没礼貌的孩子打了负分。
若不是一旁哥哥顾云之在场,季南荷早已经转身跑路了,骨子里,她是真的容忍不了没有礼貌的叛逆小孩。
顾云之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缓和的笑意。
说来也奇怪,顾柏铭在与季南荷对视的一刹那,忽然像是一只被拉紧了绳子的野马,一瞬间竟感觉到有些动弹不得,大概是莫名气场压制,当着外人面他还是收敛了许多。
回去的一路上,季南荷不止一次通过后视镜瞥到了后座四仰八叉的玩着游戏机的中二少年,又看了看一旁一脸冰冷直视前方的顾云之,她总有一种战事一触即发的感觉。
“那个,待会能不能把我放在附近的地铁站,我自己回去就好。”
季南荷的想法大概是所有正常人的想法,她实在不想卷入他人的家庭纷争之中。
“顺路,我送你回去。”他不冷不热道。
季南荷见他心情明显不明朗,只得点点头,没有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