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三年,随遇终于再次回到了那片草原。
相比于以前,这里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多了,房子也多了,唯一不变的是,草原还是那一片草原,至少这一点,没有变过。
落地的第一个电话,当然是打给季南荷的。
越到了孕晚期,季南荷的脾气也越来越变幻莫测了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闹着去草原,一会儿又要去欧洲。
当然这一切顾云之早已应允了,为了哄媳妇儿开心,甚至还特意把丈母娘从英国喊了回来。要知道,婚礼那日,季沁还经历了第二桩喜事,那就是音乐学院的offer也终于下来了。
婚礼结束后没多久,季沁便远赴了异国他乡,开启了中年求学之路。
季南荷怀孕的时候,季沁已经准备开始读博士了。
招都用尽了,顾云之便打起了随遇的主意,正赶上随遇回到草原,便拜托了随遇多给季南荷直播一下草原的近况。
当然,顾医生的这一招还是十分管用的。
“小南荷!快看,看这是哪里?”站在曾经那所小学前,随遇连忙冲着季南荷傻笑。
彼时的季南荷刚睡了午觉起来,正跟顾云之闹觉呢,接到的随遇的电话,立马来了兴致。
“我的天啊!我的孩子们都还在里面吗?”虽说这些年来季南荷时不时也会跟尼真联系,可是自从孩子们去往拉萨读书之后,尼真便也举家离开了那片草原,关于草原的一切,大家都知之甚少。
“傻丫头,孩子们肯定都升中学了啊!又不能一直在这里读小学。”随遇笑着说道,心道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呢。
“那你快去帮我看看,看看中学!”
“知道啦,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啊,明儿吧,明儿我肯定去。”随遇冲着屏幕做了个鬼脸,像是故意在逗季南荷开心。
“怎么样啊?宝宝有没有很乖?都快八个月了吧?”
“是啊,做妈妈好累啊!我每天都很困。”季南荷摇晃着沉重的脑袋,无奈道。
“呜呜呜,辛苦你了我的小南荷,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肯定赶回去。”
说到这里,季南荷忽然愣了一下,随即转头一脸茫然地问着身后的老公。
“要到夏天了。”顾云之还在翻看着育儿书,不假思索,头都不抬一下地说道。
“能来的及!”随遇还要说些什么,那边却传来了季沁的声音“吃饭了!”
匆忙挂断了电话,安静的草原之上,便只剩下了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刚转身的功夫,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村长。
三年过去了,他却依然坚守在这里。
“诶,随记者,您怎么在这里?”相较于三年前,村长的普通话能听出来越来越标准了。
“嗯,单位想做一次特别版面,就派我过来了。”随遇晃了晃手中单反相机,冲着村长咧嘴笑了笑。
“哦!是这样啊,欢迎欢迎,正好我待会儿要去接一位贵客,可以采访的,要不要一起?”村长指了指身后的面包车。
“好哇!是什么贵客啊?”
“是捐助这里的一位爱心企业家,蒋氏药业的总裁,蒋荔女士。”村长跟着上车,认真解释道。
“蛮有名的。”身为媒体人,随遇又怎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之前那小道消息,还是她传给顾云之的呢。
至于本人嘛,她倒是没怎么见过,就连上次在季南荷的婚礼上,她却只顾着哭唧唧,根本没注意到这号大人物。
村委会的门口,早已停下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这便是随遇第一次见到蒋荔时的场景了。
干净整洁的接待室里,沙发一侧坐着一个纤瘦而高挑的身影,一头暗红色波浪卷发,即使身上穿着一身利落的户外装扮,却也难挡那独特的妩媚气质。
用随遇的话来说,如妖孽,也如鬼魅。
见两人进来,那女子这才缓缓回头。
高扬起的挑眉之下,是一双如狐狸一般的精致吊梢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如血般鲜红的丰润唇瓣。
美艳不可方物。
四目相交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与流传出来的商务精英般的照片相比,她本人要更加具有野性。
长发T!
随遇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想起季南荷曾说过此人有一个念念不忘的死去白月光,随遇心中原本的异样眼光,便差不多都被同情所取代。
也是个痴情的人。
看见来人,蒋荔也是出于礼貌站起了身来,先是跟村长打了声招呼,随即眉峰一挑,好奇的眸光便落在了一旁的随遇身上:“这位是?”
“是北京来的随记者,之前的纪录片也是她的团队跟踪拍摄的。”村长热情介绍,随遇只得在后面跟着点头。
“随记者,我们应该见过了。”蒋荔抬起手,轻轻握了握随遇伸出的手,表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其实这句话对于此刻的随遇来说,着实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因为,在她的意识中,两人根本没有遇见过。
“蒋总,我这次来本来也想着为这里的发展做一期专题报道,正好听村长说了您作为优秀企业家而对这里做出的贡献,便也想采访您一下。”随遇上前来一步,连连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嗯,随记者的纪录片我都有看过,十分优秀。”温柔的声线,仿佛带着几分致命的诱惑,短短的几句话,却总是让随遇感受到了十分的压迫与侵略的感觉。
“蒋总过奖了。”随遇憨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纯净而又明亮。
“不过今天不行,我累了。明天吧,明天我们一起转转,顺便也把采访做了。”
“可以可以,还是看蒋总的安排,我随时都可以配合。”能采访到这个大人物,实属不易,打工人哪有资格说三道四,随遇连连微笑应答。
……
告别了村委会,返回的途中,随遇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或者说是莫名熟悉。
确切的说,这种熟悉感,是从鼻腔里散发出来的。
这一夜,因为高反的关系,随遇似乎是昏过去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怎么都感觉昏昏沉沉的。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她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拉出来。
梦境中,那套在玻璃罩里面的鲜红玫瑰,下一秒却将玻璃罩打了个稀碎。
“喂——”陌生的号码,她还是接了起来。
“是我,蒋荔。”电话那头的声音,如丝如缕,将她的整个身子骨都腐蚀得有些酥麻。
“蒋总啊!一大早您这是有什么事情吗?”随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刚早晨七点钟,天刚亮呢。
“收拾收拾,出发了。”要不说人家是成功人士呢,一分钟的时间都是按黄金算的。
“哦,哦哦哦!您等我下啊!”虽说肚子里总归是有怨言的,可是却由不得她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抱怨。
“十分钟?够么?”
“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