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那间金顶寺庙，就连季南荷也没去过几次，仅有的几次，还是节日的时候，跟着尼真和孩子们前来祈福。
车子沿着山路向上缓缓开去，越往上，沿途前来朝拜磕长头的人们便越来越多。
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
两人纷纷被这震撼的一幕所吸引。
“相传，世间的苦难都是有限度的，所以在他们的信仰之中，自己多吃点苦，这世间就会少些苦难。”季南荷望着窗外，有孩子、青年人、也有老者，他们的脸上满是风霜，可眼神中却尽是纯净的信念。
“有所耳闻，所以他们的每一步中，都有你我。”顾云之手中紧握着方向盘，忽然将车停在了半路上。
“后备箱里还有些面包和水。”
一时间，她仿佛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些什么，跟着他一同下了车。
众人收到了布施，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了笑容，那乌黑纯净的眼眸，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一句“扎西德勒”，是这片草原上最美好的祝福。
“有当地的同事跟我提起过。他们朝拜的路途遥远，如果沿路碰见了，可以给一些吃的喝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有可能帮助他们安全返回家乡。”返回车上，顾云之这才解释道。
“还以为你会不理解这种行为。”
“这有什么好不理解的。”他耸了耸肩，殊不知一旁故意扭过脸去的她，笑容早已在脸上弥漫了开来。
……
寺院中环境并不算特别豪华，后院有几间禅房，专供朝圣的人们能够得到短暂的休息。
二人赶到的时候，蒋老先生正跟寺院中的僧人聊着些什么，见二人前来，便示意他们稍事等候。
其实也没过多久，听着不远处的佛音，季南荷竟感觉难得放松与舒适，就快要睡过去了。
“孩子们，进来说话。”
僧人踏出禅房，老先生连忙招手。
客厅正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壶茶，零星瓜果以及一盏香炉。
“丫头，你来？”老先生指了指香炉，示意季南荷。
“嗯。”难得如此乖巧。
“顾云之？”老先生看着顾云之，眼神忽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我，蒋董事长久仰大名。”他礼貌回应着，不卑不亢。
“什么董事长哟！都是以前的事情嘞！现在就是糟老头子一个。”蒋老先生摇了摇头，眼看着顾云之为自己添了茶水，笑意愈发意味深长了。
“我也是看了你们的视频，才知道你是顾家的人。”这句话单拎出来，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就连顾云之也有些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应答。
“哎，是缘分，也是天意哟！你爷爷，可是顾啸？”提起顾啸的名字，顾云之忽然愣住了，莫非，是故人？可蒋氏药业如此闻名，他却从未听爷爷特别提起过。
“正是。”他恭敬答道，眼神甚至还不忘与一旁正摆弄着香炉的季南荷来了一个对视。
“嗯，我说怎么第一次见到你总感觉莫名熟悉，原来是顾啸的孙子。还真别说，你的眉眼还是很像你的爷爷的。”蒋老先生笑着说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老先生您认识我爷爷么？”顾云之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绕圈子的人，心中的疑问，他更倾向于直接说出来。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年轻那会儿，靠着家中唯一的药谱白手起家，的亏你爷爷的帮助，蒋氏药业才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回忆起往昔苦涩，那双深灰色的瞳孔微微眯了起来，目光中满是沧桑。
“是有听爷爷略微提过一嘴，不过并不是很详细，原来是蒋氏药业。”顾云之的眼神中也难掩震惊。
一老一少又聊了很多很多，不过都是一些季南荷听不太懂的术语，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聊完了工作，两人又聊起了生活。
“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云之你还没结婚是吧？”这句话问得，显然是故意的了，话音刚落，顾云之的眼神明显是望向一旁季南荷的。
只是后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也能猜到，是装的。
“没有呢。”
“我记得早年间，我还跟你爷爷提起过，要结亲家。可惜，我和你爷爷生的都是儿子，倒是到了你这一辈，我有两个孙女，大的那个比你小一岁，我觉得就挺合适的……”老先生的话还没说完，顾云之这边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被呛到了，实际上，其实是被桌子底下的小脚丫给踢了一下。
“咳咳咳……那个，蒋爷爷，我……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感情的事我还是想自己做决定。”他的话音刚落，桌子下，他默默攥紧了她的手。
“啧啧！可惜啊！以你的能力，还能帮我接管一下企业什么的。”老先生故作遗憾，谁没年轻过呢，对面两人的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他。
“哎，管理企业这件事情，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的。您想啊，我爷爷把医馆交给我，我都没有管好，跑来了这里。”面对长辈，顾云之最擅长的便是打哈哈。
“你这小子，脾气倒是跟你爷爷一样的。”
……
总算是聊到了接近黄昏。
人年纪大了，体力总归是有限的。
两人告别，重新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相比较于刚来时，季南荷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了，垮起了个小脸蛋，一言不发。
因为什么？
吃醋哦！
车子开到了一半，忽然停在了一处崖边的小平台上，正好能俯瞰整片草原，还能欣赏全程落日。
季南荷愣了一下，身侧的车门便被他打开了。
“看完落日再走吧。”他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件带着他的体温与气息的外套，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着。
一瞬间，心中的阴霾仿佛尽数散掉了。
“会后悔吗？因为来到这里，放弃了那么好的前程。”她稍稍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面对着夕阳，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而他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一般吧，好前程对于我来说太多了。”
他这臭屁的语气，惹来了她的一记白眼。
不过显然，他是为了让她别多想才这么说的，当然她肯定也能明白。
“顾云之，我决定了……”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上口袋中顾云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