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不是很长，很快又迎来了牧民小学开学的日子。
又到了季老师忙碌的日子了。
小学门口陆续停下了几匹小马，季南荷带着几个孩子们来得已经算晚的了。
推开教室门，有几个孩子已经端正坐在里面了，身上甚至还穿着各式各样的新衣服。
前排依旧坐着季南荷印象最深刻的两个小姐妹，10岁的卓玛和12岁的梅朵，也是班上汉语学得最好的两个孩子。
白玛乖巧地在下面一个个发着新书本，忽然，院子外的一阵响动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讲台下，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村长来了！”
孩子们立刻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一个个探出了小脑袋，朝着门外观望着。
这一举动，同样也吸引到了正在备课的季南荷的注意。
站在孩子们的后面向外望去，村长那停在外面的面包车上，正陆陆续续地下来了几个白大褂，其中还不乏有几个她所熟悉的身影。
人群中的他，身影依旧修长挺拔，仿佛走到哪里都是那个人群中最闪耀的光点。
不仅不远的距离，他转身的刹那同样也一眼便望见了那躲在阴影后面的她，不再似初见时的那身华丽的藏袍，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户外装扮，长发绑成了一个马尾辫束于脑后，白净的脸上不施一丝粉黛。
相较于以往，唯一改变的应该是那一双眸子了，像宝石一般愈发纯净明亮了。
校长在后面跟村长在议论些什么，医生们则已经开始搭建棚子了。
……
“季老师，这些都是北京来的医生，想要给我们的孩子们做下体检，待会儿升完国旗，你组织下吧。”校长见季南荷正站在一旁，连忙上前说道。
这儿的校长，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脸的络腮胡子，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粗中有细。
“好的。”季南荷麻利地点了点头，吩咐孩子们先回教室上起了早自习。
这儿天亮的比较晚，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已经快要早晨九点钟了。
升国旗这一庄严而肃穆的仪式，一贯都是孩子们轮流完成的。
今天终于轮到白玛，为此，尼真还特意早起给孩子梳了一个十分精神利落的发型。
只见小白玛托着红旗，挺胸抬头的走在前面。
整个小学中不过几十个孩子，大大小小的站在一起，最大的和最小的甚至完全不像是一个次元的人，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这种情况一直都是常态。
医生们也来参与了，和老师们共同站在了学生队伍的最后面。
季南荷只顾得上注视着国旗的冉冉升起，不经意转过头来的时候，身边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过她一个头的身影。
目光所及，皆是希望。
接下来的体检，孩子们都表现得十分乖巧。
直到最后，季南荷竟也被校长拉了过去，干脆一起检查了。
她就这样坐在了他的面前，一如二人初见时的那般。
他的指尖熟练地搭上了她的手腕，那十分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了二人的心头。
“心跳这么快做什么？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有高原反应。”
他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却正对上了他那满眼的笑意。
“你才有高原反应！”她下意识地反过了手，啪地一声拍在了他的手臂上，声音之大，直接给一旁的简一一和乔山都看愣了。
再看看始作俑者，却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异样。谁知刚想收回手，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按在了桌子上。
“你干什么！”她皱了皱眉头，任凭他紧按着自己的手臂。
“我还没有诊完呢，能不能乖一些。”
“那你快点。”她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不自然地微微上扬了起来。
“嗯……身心愉悦，早睡早起，不错啊，蛮乖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倒是让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这里的到了晚上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她回呛，咬着小牙的样子看上去奶凶奶凶的。
“嗯，蛮适合你的，至少，不会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死去活来了。”最后那几个字，他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即便如此，桌子底下还是挨上了那么结结实实的一脚。
“好了吗？顾医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孩子们还要上课呢。”明亮的双眸紧盯着他那好整以暇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射穿了一般。
强忍着丝丝痛意，可他却依旧保持着十分绅士的表情，微微一笑，下一秒却凑近了她，闷声道：“草原上玩野了这是？力气越来越大了。”
她却没有再理会他，一个利落的转身，只留给了他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扫过了他的脸侧。
上午的课无外乎语数外，几个年级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全都让季南荷给包揽了。
一个上午下来，不免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院子里的帐篷下，此时只剩下了顾云之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破旧的英文课本。
正午的太阳已经十分毒辣了，他的白大褂外套早已被脱下来放在了一旁，穿在里面的天蓝色衬衫也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好看的颈部线条。
孩子们有些离得近的便自己回家吃午饭，离得远的便自己带了盒饭，放微波炉中热好了吃。
季南荷握着手中的盒饭径直走向了屋外的帐篷，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带多了，吃不完。”因为是上学第一天，尼真特意准备了好多吃的，尤其是季南荷，甚至给她带了两盒。
他放下书，低头瞄了一眼那饭盒，看上去心情更加明朗了。
“季老师看起来很专业嘛。”他挽起了袖子，熟练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筷子。、
“一般一般吧，不过倒是比不上顾老师，哦不，现在应该是教授了吧。”她特意打趣道，翘着的二郎腿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心情着实不错。
“还早呢，我现在不过是个刚毕业的菜鸟。”
“菜鸟？我可没见过读到博士毕业的菜鸟。”她回呛。
“这么关心我啊。”他的胃口看起来十分的好，一口接着一口，吃得贼香，表情却强忍着镇定，实际上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
“是你的好学生非要讲给我听的，想不知道都难……对了，怎么就剩你了？他们呢？”季南荷貌似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跟着村长出去走访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跟在我的身后吧，年轻人总是需要机会历练的。”他看上去十分漫不经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