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么看来,她好像与顾云之,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自始至终,他的心中都有着他的信念,他的责任,他的坚持,除了爱情,他还有无数的事情在等着他。
可是她,终归是肉体凡胎,纵使心中再佛系,可正是因为空闲太多,慢慢所有的时间空间便会被爱情所占据,慢慢变成一个连自己的都不认识的人。
而唯一能让她清楚并明确的事情——她并不适合呆在这样一座充满钢筋水泥的禁锢城市。
回去的路上,他请了代驾。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他挽着她的手,一一为她介绍着这繁华城市的一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可她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毕业后,她将自己藏于乡间,其实就是想尽最大努力来摆脱眼前的这一切,避免自己成为这钢筋混凝土里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避免最终沦为一个只会争名夺利的机器。
可此时的她,与这些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仿佛都是在不同的环境中慢慢丢失了自己。
“南荷?还在想爷爷说过的话吗?不用当回事的,他就是那种性格,如果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他拉着她的手,掌心不自觉地收紧。
“没关系的。”她疲惫的摇了摇头,反问道:“顾云之,你好像一直都十分明确自己要做什么,对吧?”
“是。”他几乎是下意识般回复着。
“真好。”她点了点头,面庞却再一次转向了窗外。
“怎么了?”显然,他仿佛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
“顾云之,明天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灯光中,她转头望向了他,深邃的眼眸似乎在暗自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明天……明天我要在诊所坐诊,可能结束就……”他的语气看起来有些犹豫,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
“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她的眼神看上去异常坚定。
“好。那中午你来,我们一起吃饭?”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眼神中满是爱意。
季南荷点了点头,伸手环过了他的腰间,终于钻进了那个久违的怀抱中,贪婪地深呼吸着那一丝属于他的温暖香气。
……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巷,还是那个每天都人满为患的固源堂,如今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生疏感。
今天是义诊日,顾云之和程斯垣都在坐诊。
街坊四邻听说顾云之回来了,纷纷跑了过来,可大多数却不是看病的,多数是来送东西的,谁家娶媳妇送个喜糖,谁家生了大胖小子送个喜蛋……这一上午的功夫,院子中央的小桌子上便已经摆不下了。
“师哥,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午休空当,顾云之终于有时间能喝口水了,望了一眼一旁的程斯垣,神情倒是淡定许多。
“不碍事,总归是能积累到很多临床经验的。”程斯垣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仿佛是一座冰山,任谁来了都有些难以靠近。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帮我去盯了一下我姐的婚礼。”到底是面对顾云之,程斯垣倒还算得上健谈。
“彼此彼此,我也要谢谢你帮我在这站岗,老爷子挺难缠的吧?”顾云之仰面朝天,自顾自地伸了一个懒腰。
“倒也没有,能从顾院长身上学到不少东西,都是很宝贵的经验。”
“所以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去了,小地方催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程斯垣摇了摇头,表情难掩疲惫。
“说起这个,你待在这儿的原因,不会也是因为……那随大记者。”男孩子之间当然也是会互相讨论八卦的,不过这还是顾云之第一次当着这位正主的面谈论。
“没有的事,倒是你,听说在云南,找到归宿了?”还真是难得有人能让程斯垣对其情感生活如此感兴趣。
顾云之扭头,一脸不可思议,程斯垣却镇定自若地耸了耸肩:“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觉得还能是谁告诉我的?”
顾云之忽然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笑了,承认道:“是,而且,这次的援助项目,打算从云南开始。”
“那我真的是要替家乡父老感谢你了,云之。”程斯垣原本清冷的目光,陡然变得满是敬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资金方面,学院不够我来补。”
“还是程公子豪爽啊,不过,程师哥,我还真的有个忙想请你帮……”
“你说就是了……”
……
季南荷是掐着午休的点到的,因为怕顾云之会忙不完,甚至还特意错开了一些时间。
院子中间坐着两个男人,正有说有笑。
一个是顾云之,她当然熟识面,另一个她倒是见过,还是那晚从随遇的手机里见到的,如今再看见本人,与照片看起来大差不差,依旧是帅的。只不过相比于顾云之,他的身形倒是要修长纤瘦了许多。
“南荷。”似是有什么特别的感应,顾云之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她即将出现在门口,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犹如绽开了一朵水莲花。
“我来的不算晚吧?辛苦了二位,我来送补给了。”季南荷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院子,即使阔别多时,可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她都印象深刻。
“不晚不晚。”顾云之忙起身,接过了季南荷手中的大包小包,两人一转身,却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病人们的礼物。
“厉害了,二位人气也太高了吧。”季南荷从保温袋里拿出了一个个的餐盒,眼看着顾云之忙活半天才收拾出来一个能吃饭的角落。
“这位是我的师兄,程斯垣,还记得上次那订婚宴不?”顾云之转身介绍着。
季南荷心中又怎能没有数,不由得暗道这世界可真小啊。
“程医生,久仰大名。之前总是听随遇提起你……哦,今天有几道菜还是她特意嘱咐我带过来的。”季南荷忽然想起了什么,姐妹特意交代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托付到的。
“辛苦了。”程斯垣一贯的惜字如金,季南荷倒也没在意,只是在内心暗暗替随遇欺负,这硬骨头可不好啃啊。
午饭准备的相当丰盛,季南荷也是没有想到,随遇的云南菜竟然做得比自己还要好。
这一顿饭吃的,顾云之的嘴就没闭上过,眼看着就要咧到耳朵根了,就连程斯垣都有些受不了了,忙扒了几口饭就跑到针灸室里午休去了。
“想好晚上去哪了吗?我还有几个小时就要下班了。”顾云之看了眼手表,看上去十分期待与她独处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