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没有人回复。
我费力在昏暗中看父亲的脸色，却让我讶异。我的父亲，眼神不似从前坚毅沉稳，它空洞无神得看向我，没有光亮。
这种奇异的目光让我熟悉，我在很多人的眼里看到过，三王庄村民，代销点老板，看店伙计……
一股寒流爬上我的脊背，脚不自觉向后退。
这时，毫无预警的，老板突然来到我身前掐住我的脸，阻止我的逃离。
他的手粗糙而有力，我摇摇头未能挣脱，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朝父亲求助：“父亲……”
而他无动于衷，眸子像古波无惊的深潭，浑沌、呆滞。给我一种感觉，就算他的儿子下一秒死在面前也会满不在乎。
从未面临过这样的境况，我从震惊中回神，奋力挣扎抽身，那人却使劲捧住我的脸，力道要把我的下颌脱臼。
“既然来了，你，也留给我们吧。”老板带着诡异的弧度，突然开口说道。
说完，他的手猛然收紧，我抓住他胳膊的手因为疼痛瞬间脱力。他那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升起未知的惶恐害怕。
“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打破了焦灼的对峙。
飞来的身影把掐住我的男人撞倒在地，是三弟到了。
“……小欢。”我咳了两声，喊出三弟的名字。
二弟也随之赶来，沉默着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地拉起我就跑。
跑至门口，我朝父亲遥遥望了一眼，随后加快速度逃跑，因为老板已经踉踉跄跄起身向我们追来。
“妈呀！老板这是疯了吗？还有爸，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一边喝着风狂奔，三弟一边不停嘴地发出灵魂拷问。
这种情形，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二弟拉着我跑在最前面，许嘉对长跑很有天赋，打破过校运动会纪录，此时也发挥了极大用处，远远甩了老板一大截。
可还是不保险，四周人烟稀少，再去乡间小路的话碰见的村民不知是敌是友，容易自投罗网，该绕弯往公路上跑。
我正要说，二弟似乎也想到了，带着我们七拐八拐朝公路的方向跑去。
“啊啊！”
一声稚嫩的惊叫从巷子里窜出，声音略有熟悉。
“我c，牛娃，你怎么在这！”三弟看清来人，讶异道。
原来是三弟班上的同学牛茂，长得比同龄人瘦小，大家都喊他的小名牛娃。
牛娃此时面色通红，跑得气喘，上气难接下气，说不出一字，他朝三弟摆摆手，示意快跑。
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毕竟身后还追着发了疯的老板，于是四人都继续狂奔。
身后的房屋渐少，翻过栅栏，我们几人终于跑到了公路上，即使公路仍然空无一人，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朝身后看去，草木萧疏，并没有追逐的人影。
于是脚步逐渐慢下来。
一路大口吸着冷空气狂奔，我的喉咙和气管早已刺痛无比，现在更是隐隐有铁锈味弥漫在口中。
我拍拍二弟抓着我的手示意他松开，随后停下来缓缓。
四个人都停下来休整，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牛娃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趁着空挡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那么荒诞诡谲，我隐隐觉得，小妹的失踪与老板的那句话有关。
还有牛娃，碰见时他脸上的震惊让我觉得他一定也遇到这样的事了。
思及此，我走到牛娃身边，想问他些问题。
突然，毫无预兆地，一个人影窜出来把我和身旁的牛娃扑倒在地，一口咬在牛娃的腿上，同时张牙舞爪的手狠狠在我脖子剜下道子。
一切发生地太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挣扎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不出意料的和老板一样，浑沌又呆滞。
咬到牛娃后，他转向我，扒开我脖子至胸前的衣领，恶心的带着唾液的嘴脸向我的脖子靠近。
我直接抬腿一脚踢开，捞起牛娃就跑。
二弟三弟也过来帮忙了，一人给了一脚，脚风带着情绪，那人直接被踢得远远的。
我们还没来得及庆幸，才跑了三两步，牛娃蓦地栽倒在地失去意识。
我正要去查看，眼前忽然模糊起来，一阵天旋地转，我好像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