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将龙婠同学那一抹小身影衬得越发单薄。
她安静地坐在地毯上，斜靠在沙发上，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一样。落地窗外浅浅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在她苍白的面孔上更显柔弱。
季墨川僵硬着身躯，站在原地，有些疲惫的双眸里蓦然出现了浓浓的复杂之色。
晨风袭来，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几分烦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提步朝着屋里走去。
开门声响起。
龙婠仍旧木然地坐着，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季墨川换好鞋子后，走上前。
当看见她一贯水波流转般的灵眸里只剩下一片荒芜和灰暗时，眉心车了又沉。
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坐在地上做什么？坐了一夜？快起来。”
龙婠感受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凉凉地出声：“你帮顾若琳把事情处理完了？终于知道回来了？”
季墨川打算扶她起来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眸色沉甸甸一片，俊脸上的烦躁之色更加明显了。
龙婠捕捉到男人的表情变化，心里某个位置像是破开了一个洞，有冰寒刺骨的冷风灌进来，冷得瑟瑟发抖。
墙上的时钟显示这会已经是早晨六点半了，他也终于忙完了。
而他这会俊脸上满是疲惫，下巴处更是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双幽深的眼潭里更是泛起了红血丝。
他为了顾若琳，硬是熬了一个通宵？
还真是辛苦啊！
季墨川沉默了几秒，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先起来。”
龙婠看着他眉宇间越来越浓的烦躁之色，微微抿紧唇角。
他一定是觉得昨晚上她在电话里的质问和争吵都烦透了吧？
所以，看见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烦躁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因为坐了一夜双手双脚都麻了，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来，只能任由男人扶着她。
季墨川将她扶站起来：“站稳。”
话音刚落下，面前的小女人就因为脚下虚软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小脸撞在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上，鼻尖蹭在他的衬衣上面，瞬间被他衣服上面隐隐的香水味给刺激到了。
这股香水味很熟悉，是顾若琳习惯用的那一款！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抹难堪。
他是因为一整个晚上都和顾若琳待在一个空间里，才会沾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吧？
顾若琳刚被顾家认回之后，她陪她逛商场的时候，顾若琳试用某大牌香水时，一下子就被这款香水的中调和尾调吸引了。
从那以后，顾若琳就经常用这款香水。
之前，她闻到顾若琳身上这款香水味的时候，感觉挺淡雅怡人的，可是这会再闻到这种香水味时，五脏六腑里都有点翻江倒海的恶心。
有个成语叫爱屋及乌，她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厌屋及屋吧！
她深呼吸，紧绷着身躯，极力控制住胃里的翻腾。
可是，他身上的香水味无孔不入地往她鼻腔里面钻，又从鼻腔直冲脑门。
她胃里一阵阵疯狂的翻涌，脸色惨白如纸，眉心拧了又拧，伸手捂住心口位置，却怎么也压不下那股不适。
她站在原地大约缓了一两分钟，直到腿脚有了那么点知觉后，再也控制不住地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呕……呕呕！”
她扶着马桶，将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呕了出来，最后脱力地瘫坐在地上。
季墨川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卫生间方向，眸色幽深又复杂。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龙婠摇摇晃晃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梯口走去。
季墨川犹豫了几秒，缓缓提步朝着她走过去：“龙婠同学……我扶你。你病了？哪里不舒服？”
龙婠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清晰道：“我没有生病。是被你身上那股香水味恶心的。”
季墨川僵住，墨色的瞳仁微微震了震，薄唇抿紧。
他缓了缓神后，继续朝着已经走到楼梯上的那抹身影靠近。
只是，又有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的脚步顿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面部五官线条瞬间绷紧，眸光幽沉一片。
下一秒，他便接通了电话：“有进展了？”
“是的。”
这通电话是唐风打来的：“三少，我通过那些线索，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季墨川低沉又急切的嗓音响起：“在哪？”
唐风恭敬地回道：“在城东那一片的小老区里。您要过来吗？”
“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就来！”
季墨川挂断了电话后，又深深地看了龙婠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去。
龙婠听到身后的那扇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再听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僵硬地顿下脚步。
她久久地僵在楼梯台阶上，难过地闭上眼眸。
他回来，没有解释，没有安慰，更是没有道歉。
他刚才接通电话的时候，第一句问得是有进展了吗？
所以，这通电话还是跟昨晚的急事有关！
只一通电话，他又神色匆匆地走了！
顾若琳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让他变得这么反常？
她在他心目中真的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昨晚之前的那些温馨画面一帧帧从眼前闪过，却让人恍惚到觉得不真实。
似乎，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冷冰冰。
…………
城东，某老旧小区。
唐风核对了一下门牌号，压低声音确定地道：“三少，就是这家！”
站在唐风身后的季墨川英挺的面孔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周身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寒意，微微侧了侧下巴，示意唐风敲门。
敲门声响起之后，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谁啊？”
里面的人刚把门打开，唐风就一脚踹上去，直接将那人踹的摔在地上。
那人被踹得连连后退，屁股撞到了身后的餐桌上，跌坐在地上：“你们……你们是谁？”
他直接被踹懵了，疼得满脸扭曲，眸子里满是惊恐。
季墨川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朝着男人逼近。
唐风则是跟在季墨川身后，将门关上。
季墨川气场强大到鬼神都要绕着走，浑身上下的凛冽寒气像是冰刀一样朝着男人射去。
男人微张着嘴巴，却是被震慑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眸光不停地颤抖着：“……”
下一秒，唐风将一个米黄色的文件袋打开，将里面的照片倒在男人的腿边：“这些都是你偷拍的？”
男人身躯猛然僵住，面上一阵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