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嗓子里的灼热感终于消退,心悸平复,恶心反胃也好多了。
只要不继续吐血就行。
不过…头有点晕……
我半闭着眼睛,眼前发困,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休息会儿。
突然,我的手腕被人一扯,直接把我给拽清醒了。
半梦半醒的状态消失,我只得迷茫地眨眼,望向扯我手腕的那个人。
人偶表情十分严肃,沉声道:
“你不能睡。”
……可能是血吐多了,我的脑子现在转不动,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了防止受重伤的人出现休克状态,必须时刻确定伤者状态。
可我应该不算重伤的范畴吧……
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正在逐渐恢复。
习惯性的话脱口而出:
“没事的,我……”
人偶抬眼看我,脸上怒气隐现。
我只能乖乖闭嘴。
这该如何是好……不敢说话了。
我努力调动脑细胞,想了想,只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指着嗓子,接着比了个大拇指,示意正在恢复。
他的表情还是很不悦。
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可现在的脑容量还不足以让我去思考他很生气的原因。
“站的起来么?”人偶一直拽着我的手腕始终没松手,他皱眉道“先回去。”
“还想坐会儿……”我垂眸看地面,摇了摇头。
有点累,不想动。
他沉默,似乎是在观察我目前的状态。过了一会儿,人偶松开了我的手腕,坐在我身边。
我弯腰驼背试图放松,肾上腺激素消退后,整个人已经跟散了架似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过了。
也是,毕竟这是和龙打了一架,和平常的小打小闹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稍微清醒些的我,开始检查伤势和整体状态。
目前主要就是体力消耗过多,身体疲惫。
地上这一大滩血,吐了不少,现在还有些贫血症状。
手指上的伤也正在恢复,结痂了,等脱落就行。
后背……需要回去给治疗人员看看,应该有淤青。不过我既然能弯腰勾背,就说明没被撞断。
我摸了摸肋骨和胸骨,不是很疼,可能在恢复。
后脑勺暂时没有磕碰,没有肿块,也没有眩晕情况。
不过…胸前全是血渍,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难受,回去得换。
咂吧了一下嘴,嘴里全是血腥味,舌头都要生锈了。
“好想喝水……”
嘴里又干又苦,可我没带水。
突然,一个水壶扔到了我怀里。
我下意识接住,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这下好多了……
……?
?
不对。
等等?!
我转头看向右侧,人偶正抱臂看着我。
“……你的?”我的视线在水壶和他之间来回打转。
“不然呢?”他皱眉,觉得莫名其妙。
我该用什么语气词表达现在的心情?
在他疑惑的眼神下我连忙低下了头。
唰的一下,我脸红了。
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立刻将脸埋进膝盖里,双手抱头,防止他看见我现在的表情。
……为什么我脑细胞都快没了,怎么还会在意这种事情啊?!
哪怕他没喝过这个…
我、我…都……
“怎么了?”
要命,声音好近。
他站起身,抓着我的手臂想把我直接拉起来。
我纹丝不动,死活不敢动。脸太烫,完全不敢让他发现。
发现我在抵抗,他又继续说道:
“你现在状态很奇怪,手臂在发烫。”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状态可能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我小声反驳道:
“没事的…我只是……!”
“你能恢复就不在意了?”他打断了我的话,声音转为严厉“玛利喀斯,你必须回营地。”
……我好冤。
见我不说话,周围气压开始降低。
可我只能像一只鸵鸟一样使劲埋头,逃避现实。
因为脸还是很烫啊!不能给他看到……
可现在安静过头了。
他生气了……
我绞尽脑汁思考。
看来…只能先抢救一下现在的气氛。
我颤抖着嘴唇开口:
“等、等一下……”
我将抓在手里的水壶高高举起,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还给你……”
当然,我依旧把头埋得死死的。
人偶没说话,一把夺走我手里的水壶。
已经无法想象人偶此刻的表情,他现在肯定很生气……
我那高高举起的手像根面条一样软塌塌地落回头顶。
只能不停催促心跳和脸红,希望它们快快恢复。
做好心理准备后,我小心翼翼抬头。
人偶正双手交叉抱臂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
他的眼神很是平静。
要出事!
身体先行一步、条件反射般“噌”地站了起来,我缩着头不敢看他。
那所谓的淡淡情愫也全被这一刻的恐慌给消退的一干二净。
人偶讥讽道:
“哦?这就能回去了?还以为某个人得三邀四请才行呢。”
我点头如捣蒜,话听到一半又疯狂摇头。
“不用,不用,不用…”我小声回答着。
见我这样,他皱眉嗤了我一声,拽起我的胳膊就往出口走。
见他这样,我只能低着头乖乖跟着。
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我在心里叹气。
做人好难……
…
……
回到营地后,浑身是血的我自然被所有人围观。治疗人员挤开包围圈,把我赶进帐篷内后,便开始对我进行救治。
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后,后背前胸的淤青都有些严重、肌肉也有所损伤,右手手腕软组织挫伤……其余的都还好。
上半身涂满了药还缠着绷带,我现在只得披着衬衫坐在椅子上等待恢复。
便携灯的灯光将帐篷照的明亮,人偶双手交叉抱臂、倚靠在桌子一侧没说话。
我偷偷看他,他的脸色好些了。
就在刚才,治疗人员帮我包扎完准备离开时,一直沉默不作声的人偶突然问起我现在的情况。
治疗人员和他说一句“没什么大碍”后,他原本很是冰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虽然他现在脸色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可现在帐篷内还是安静到可怕。
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已经……”,我开口。
他的视线猛地扫了过来,目光犀利。
我闭嘴。
我明白了。
现在在他这里:
「没事的」、「没关系」这种词根本不能说,说出来我就死定了。
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我还在拼命思考,该如何打破这种死寂的气氛时,几个下属走进帐篷,开始向我汇报这一天的工作进程。
幸亏有他们……原本这个空间里凝滞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可我又察觉到…我越是和下属多说一句,左边的低气压就更重一分。
要命……好有压力。
我只好继续保持良好的职业假笑,顶着侧身的沉重气压,倾听下属们的汇报。
不知过了多久,当下属还想继续问些有关于那条龙的具体情况的时候,人偶开口了。
“他需要休息。”
这时,帐篷内所有人望向他那张过于平静的脸,都莫名打了个寒颤。
包括我。
我冷汗直冒。
而他,也将那双紫靛色的眼转向我,睥视我。
只是,静静看着我。
危机直觉告诉我: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看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半。
下意识闭上双眼,不敢面对现实。
但我知道,我但凡说个不字、继续商讨公务的话……我可能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于是,我干笑着朝下属们说道:
“对、我,嗯。需要休息。”
“时间不早了,先这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
目送下属们走出帐篷,
我僵硬转头。
见人离开。人偶瞬变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水。
他的右手也顺势搭在刀柄上。
我今天一天所干的事,全都在他的雷点上跳舞。
“忍你很久了……玛利喀斯。”
糟了糟了糟了。
他也懒得管我接下来会不会开口,刀鞘直接就要抽在我身上。
尽管知道人偶并不会真的拿刀把抽我一顿……但我是真的会怕。
年长孩子对年幼孩子的血脉压制,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并且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行军床那边而且必须躺上去休息再用毯子裹住全身要像个鹌鹑一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枕头里才有勇气……向他小声求饶道:
“休息!我休息!我这就休息!”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