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管家钟叔轻轻叩响书房的门，“少爷，陈虎带到。”
“进来吧。”陆清辞淡淡道，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
陈虎静静的跟在管家钟叔身后，左脸上的疤痕十分醒目。
陆清辞盯着陈虎脸上的伤疤，意味不明的说道：“真狠心呀！”拉开抽屉，少年将一沓照片扔在了陈虎脚边，照片里长相英气的女人赫然就是张灿。
看清楚照片上的人，陈虎瞳孔猛缩，浑身一阵颤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当年陆不凡收买的肇事司机是张灿的父亲张大海。可惜张大海当年早就死在了牢里。不过，事发之前他曾经给在学校读书的女儿寄过一个包裹，我找了这么多年始终未果，没想到……”
陆清辞凉凉一笑，一字一顿道：“竟是你这个仇人之子在保护她，真是可笑啊！”
一直默默静立在一旁的管家钟叔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虎，语气愤恨道：“你疯了？她父亲害得大小姐父母双亡，作为司机的你父亲也不幸离世，你既然保护仇人的女儿？”
钟叔身子微晃，险些站立不住，还好陆清辞眼疾手快扶住了钟叔，并扶着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陈虎再也抑制不住瘫软在地，一遍遍的呢喃着“钟叔，对不起！对不起……”
自陈虎父亲去世后，是大小姐心善收留了尚且年幼的陈虎，让他跟在管家钟叔身边。这么多年，钟叔一直拿他当亲人一般对待，可他却……
“我可以命人保护好张灿，但你必须把那个包裹交给我，并且让她指认陆不凡的罪行。”陆清辞面色森冷，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戾气。
不知过了多久，陈虎声音嘶哑道：“好。”
望着陈虎狼狈离去的背影，陆清辞拳头紧握。没有人知道，上一世，陆不凡以张灿的性命相要挟，命陈虎在自己的车上做了手脚，害的自己成了植物人，痛苦而又煎熬的等待着生命的流逝，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呵呵……陆清辞讥讽一笑，陈虎啊陈虎，你怎么就那么天真的以为陆不凡会放过张灿呢？
熟悉的楼道里，细碎的阳光洒照进来，站在门口的陈虎缓缓敲响了房门。
正在厨房洗碗的张灿动作一顿，手中的盘子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与以往砰砰砰的敲门声不同，这次陈虎明显平和许多，却无端的让她心中恐慌不已。
门缓缓打开，张灿那张英气的面容露了出来，平静道：“有事吗？”
拳头缓缓松开，陈虎声音嘶哑，“进去聊吧。”
客厅内，陈虎将陆清辞的要求语气平静的讲述出来，静静的等待着女人的下文。出乎意料的，张灿脸上缓缓勾起一个笑容，语气轻缓道：“我答应。”
女人习惯性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瓶，就着瓶口直接灌了起来，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最后没入卡其色的短袖里。
随意的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张灿声音涩然；“陈虎，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吗？”
女人那张向来冷硬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了一丝脆弱，眸底闪过细碎的泪光，“这么多年我拼命在酒吧赶场赚钱，从16岁到26岁，整整十年，三万六千多个夜晚！”
“我一直想着把法院判定的赔偿款还给你，这样也算是赎罪了。可是……你说的对！”
“无论如何，死去的人终究回不来了。”轻晃着手中的啤酒瓶，看着瓶中多起来的泡沫，喃喃道：“那个包裹里的东西，我一直都小心的保管着。我愿意不眠不休的挣钱还债赎罪，却没有勇气将证据交给警方。”
看着自从进来就始终沉默不语的陈虎，张灿凄然一笑，继续道：“如果将证据交给警方，当年事情的真相就会曝光，我的爸爸将不再是一个醉酒驾驶造成三人死亡的司机，而是一个被收买的刽子手，就应该被人钉在耻辱柱上……”
“其实我爸爸一点也不冤枉，这是他应得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麻痹自己，不愿意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如今想想……自己可真可笑！”
将瓶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张灿忍不住咳嗽起来，好似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
陈虎吓了一跳，连忙将纸巾和温水递了过去，待一杯温水下肚，她才止住了咳意，将喉间的血腥气压了下去。
“如今正好，是时候该还给无辜之人一个公道了！”张灿面上的脆弱渐渐敛去，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素来如枯井般死寂的眸子终是有了一丝淡淡的涟漪……
等陈虎走后，张灿再也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纸巾上晕染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下午两点，审讯室内，一名警察走了进来，低声向审讯陆不凡的同事低声耳语，临出门前还愤怒的瞪了一眼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的陆不凡。
片刻后，负责审讯的警察再次开口，“陆不凡，十几年前陆氏总裁夫妇之死是否是你收买肇事司机造成的？”
闻言，陆不凡面色微变，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嘴硬的否认道：“岳父岳母是死于意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审讯的警察早已对陆不凡这种死不认罪的犯人见怪不怪，慢条斯理的继续道：“当年的肇事司机张大海之女张灿将一支录音笔以及几张你与张大海见面的照片交给了我们警方，指认你收买其父故意开车撞向陆家夫妇的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眼见已经证据确凿，陆不凡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平静道：“我认罪。但我并没有挪用公司公款、也没有命陶会计做假账。这是诬陷！”
“你们有证据吗？”陆不凡问道，心中存着一丝侥幸，只要这件事情没有证实，那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有。”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陆清辞在警察的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室，他的身后赫然是张兰芳母子。
看到陆清辞，陆不凡几乎是本能的怒骂道：“你个逆子，你……”
“住嘴。”负责审讯的警察严厉的打断了陆不凡的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