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细辛接话,宫远徵就垂眸看向她,转移话题道:“话说你这几日,跟羽宫的人走的挺近啊!”
细辛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来:“怎么?”
宫远徵弯腰俯身,一手搭上软榻的扶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的语气有些隐晦不明:“你是我带回前山的。”
细辛站了起来。
她脚步轻移,跟宫远徵拉开了些许距离,随后扭头看向他:“那又如何?”
宫远徵站直了身子,脸色略微有些阴沉:“宫门前山四宫的关系,你不知道吗?”
“你明明有求于我徵宫,却成日里跟着商宫宫主厮混,还时常跑去羽宫做客。”
“唯独对角徵两宫避之不及,就连每日用药,都要我亲自送上门,你觉得这合适吗?”
细辛无语半晌,反问道:“一个是从一开始就想要我小命的人。”
“另一个是心软好说话、时不时还能说个冷笑话,逗人开心的贵公子。”
“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宫远徵都被气笑了:“你这失忆症爱治不治!从明天开始,你自己去徵宫取药!”
“哦。”细辛随口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院落门外走去。
宫远徵冷声询问道:“去哪儿?”
细辛头也不回的答道:“跟紫商姐姐有约了。”
宫远徵沉默良久,突然有种想打断细辛双腿的冲动。
他看着细辛离去的背影,故意说起了气话:“你是看中了宫子羽的执刃之位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人家已有未婚妻,你就是近水楼台也没用了!”
细辛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宫远徵,颇是无语的出声评价道:“小屁孩。”
宫远徵双眼微微瞪大,不可置信道:“说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你才是小屁孩!”
细辛眉峰轻挑,又问了一遍:“小屁孩说谁?”
宫远徵随即应声道:“说你!”
细辛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她说罢,再度转身离去。
宫远徵反应了过来,他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细辛!”
细辛脚步不停,她作势掏了掏耳朵:“在呢,没聋!徵小公子请回吧,明日我自会去医馆。”
她说完就走出了大门,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宫远徵站在原地,他狠狠的踢了一脚软榻,一言不发。
院落中的一众侍从侍女面面相觑。
桑儿微微垂眸,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好笑之色。
这徵公子,没有一次能说得过细辛姑娘,偏偏每日还要来找气受。
她从前人云亦云,只觉得徵公子令人惧怕,如今见得多了,倒觉得徵公子是少年心气,还挺可爱的。
……
羽宫。
细辛去了商宫一趟,得知宫紫商在羽宫,于是也赶来了此处。
她穿过重重回廊,还未走进正殿,远远的便听到了宫紫商的夹子音:“月哥哥,让我送送你~”
与此同时,一年轻男子跟宫紫商,先后从正殿中走了出来。
那位年轻男子面容俊秀,一头墨发半扎在脑后,鬓角却有着两股白发。
他胸前垂下的发丝中,也夹杂着两缕白发。
两人朝着细辛走了过来。
宫紫商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道:“哎呀,小细辛,我把你给忘了!”
“我本来在商宫一直等着你……没关系,等我送走了月哥哥,咱们再作商量。”
细辛转头看向那位年轻男子,语气不明道:“月哥哥?”
这位想必就是后山的月公子了。
宫紫商娇羞一笑,正打算给细辛介绍时,月公子却主动开口:“听说你病了,为何不来找我?”
宫紫商看了看月公子,又扭头看了看细辛,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着。
细辛顿时愣在原地。
宫紫商询问道:“你们认识?”
细辛一脸懵逼,月公子也没有答话。
宫紫商见此,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朝着月公子解释道:“细辛伤的就是这儿。”
“她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更别说过去的人和物了。”
月公子看着细辛,眸色平静如水:“这样,也好。”
这四个字说的不明不白,细辛跟宫紫商都没有听懂。
然而月公子并未理会她们二人。
他直接跟细辛擦肩而过,步伐显得很是平缓从容。
细辛心中暗想:此人是月族之人,那定然是认识她的。
她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联想到月长老的话,终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段时间,细辛跟宫紫商一起看美色逛花楼,招猫逗狗。
细辛觉得此地甚是无聊,宫紫商是个很有趣的人。
而在宫紫商看来,其他人都不理解她,只有细辛是真的能接受,她许多超脱世俗的做法。
说志趣相投也好,说臭味相投也罢,总之,两人像是干柴遇烈火,迅速建立起了还算深厚的革命友谊。
宫紫商想研制新型兵器,细辛无意间提起了现代的某些东西,这下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宫紫商非得拉着细辛一起搞研究。
这也是细辛之前所说的,跟宫紫商的相约之事。
月公子离开羽宫之后。
宫紫商突然出声道:“细辛,我们今日恐怕做不了研究了。”
“嗯?”细辛转头看向宫紫商。
宫紫商笑了笑:“执刃已经找到了徵宫换药的证据,金繁这会儿应该也去抓人证了。”
细辛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她轻笑出声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回落白阁了。”
宫紫商掩嘴一笑:“不一起吗?”
细辛眸光微闪,语气平淡道:“我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执刃跟紫商姐姐忙就行。”
“我不打扰了,告辞。”
她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
宫紫商哪能看不出细辛这是在避嫌。
这几日,哪怕细辛跟她再怎么交好,一旦牵扯到前山四宫的利益之事,细辛都会装聋作哑,明哲保身。
细辛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两不相帮,也不交恶。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想在落白阁窝着,安宁度日。
宫紫商看着细辛的背影,眸色深了些许,心中也不由升起一个疑问。
宫门后山之人,都是这种性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