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黑气来自于怨灵。
它,要比安然想象中难以对付。
怨灵聚成一团,蓄势待发,誓要和安然拼个你死我活。
安然不会给它任何反击的机会,直接打出画好的几张符纸,“找死!”
符纸成功将怨灵驱散,空气中弥散着浓郁地血腥味儿。
恰好有穿堂风吹来,很快就将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吹散得七七八八。
杨梅大惊失色,“安大师,这些黑气到底是什么?竟然还有形状!”
“什么东西,自然得问你儿子咯。”安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蒋泽坤。
之后,她将蒋泽坤烧毁的衣服用布包裹起来。
锦辉反应过来,蹲在蒋泽坤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我是医生,知道一个人昏迷和清醒时的脉搏是一样的。
我能摸得出来,而安大师也能听得出来。”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蒋泽坤缓缓睁开眼。
这一幕被坐在卧室里的郑子龙看到,他没计较蒋泽坤说自己是傻瓜的事情。
郑子龙从柜子里拿出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递给他,“咱俩身高差不多,你穿吧,还有,你今后不许再这样了。”
蒋泽坤很不好意思,自己经常笑话郑子龙,没想到他竟然会以德报怨。
这时,王伶俐也从民宿前厅走了过来。
对于之前的事情她也没计较,见蒋泽坤站在太阳下,赶忙说道:“快穿上,这太阳,待会儿就能把你给烤熟了。”
郑国彦从厨房端来几杯凉茶让大家解渴。
蒋泽坤犹豫该不该接受王伶俐和郑国彦的好意。
母亲杨梅平时经常在他耳边叨叨,让他别和这家人有太多接触。
王伶俐见状,冷哼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愧是杨梅教出来的孩子。”
郑国彦冲她挤眉弄眼,意思是别在孩子面前说大人的不是。
杨梅自知有错,急忙向夫妻两人赔不是,“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们夫妻两人别往心里去。”
见她态度还算诚恳,王伶俐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蒋泽坤赶紧把衣服穿上。
安然也端过来一杯凉茶,“喝了。”
方才,她在这里面加了符水。
蒋泽坤心中过意不去,接过凉茶,低着头小声说道:“谢谢大家,还有,对不起。”
“知道错就得改,以后要善待身边的人,还有小动物。”安然言有所指。
说起这件事,蒋泽坤就来气,“那只黄鼠狼偷吃我家的鸡,已经好几次了。我好不容易才抓住它,当然要将它杀死。”
杨梅也是一脸怒意,“原来是黄皮子搞的鬼,真可恶。偷鸡就算了,还把孩子折腾成这样。要我说,杀了它那都是轻的!”
安然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母子二人。
她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难以分出对错和好坏。黄鼠狼偷鸡,你将它杀死。
它对你怀恨在心,死死纠缠着你。你遇到了我,我出面帮你解决。这些事听起来都很合理,对吗?”
杨梅和蒋泽坤不太明白安然到底在说什么。
蒋泽坤搔了搔后脑勺,“是很合理啊,但是大师姐姐,你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啊?”
安然不喜欢讲大道理,但有些话得说清楚。
她正色起来,解释道:“黄鼠狼偷鸡是它的天性。你杀它,是为了保护家中财产。
我帮你是因为阴阳师的职责,可我一出手,它再也没有轮回转世的可能。”
蒋泽坤似懂非懂,半晌过后他不太肯定道:“姐姐是不是想说,合理的事情不一定正确,正确的事情不一定合理。”
安然一本正经的信口开河,“没错,小的时候我打扫卫生,有一只高脚蛛窜出来咬伤了我的手指。
当时我只有八岁,刚刚跟随爷爷和爸爸学习阴阳术,对很多事情了解的不多。
它咬伤了我,我应该杀死它才对。
可爷爷拦住了我,说那只蜘蛛无毒,而且它这么做是为保护它的孩子。
我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满是灰尘的角落中看到了蜘蛛卵。”
她伸出手,让蒋泽坤去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疤。
安然继续说道:“你遇到的事情和我当初遇到的事情性质其实差不多。
永宁宫的阴阳师对事情极少以对错论处,而是讲究因果,凡事有因才有果。
你杀了它,是做了你认为对的事情,而它纠缠你,也是在做它认为对的事情。
只是,你不该用残忍的手段将它虐杀。”
蒋泽坤微微一愣,“你,你都知道?”
安然点点头,蒋泽坤先是用捕兽夹将它夹住,戳瞎了它的眼睛,还将它乱棍打死。
这也是郑子龙掉魂儿的原因,他被这一幕吓到了。
“对不起,我觉得黄鼠狼是害兽,所以——”
安然解释道:“黄鼠狼吃老鼠,并非害兽。幸好你遇到的这只黄鼠狼没有修成黄大仙,不然你们家的日子怕是不会消停。
动物向来恩怨分明,它们记得人类的恩情,也记得人类对它们造成的伤害。”
杨梅听了心里又是一阵害怕,赶紧往安然跟前凑,“安大师,那其他黄鼠狼会不会来骚扰我们?”
安然:“这得看你们的表现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
【隐藏在暗处的景恒瞧得真真切切:张口就来,真能扯谎,还高脚蛛,你手上的伤疤分明是上次你骑我身上时磕到的。】
杨梅急忙看向身后,被安然这番话吓得有些惊慌失措,“安大师,我们应该怎么做?”
安然指了指后山,“找块朝阳的松树或者是柏树,雕刻成一块牌子,供奉黄鼠狼。
原木你负责去找,雕刻的事情就交给你儿子去做。”
反正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往外摘。
杨梅撇嘴,显然是不情愿,谁会愿意供奉一个畜生在家里。
古镇的居民大多如此,不珍惜山林的植物和动物。
她想再商量商量,可对上安然略带冷意和不容置喙的眼神时,只好把话咽回去。
安然摊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随意。”
蒋泽坤见自己妈不情愿,急忙说道:“妈,我觉得大师姐姐说得对。”
杨梅心疼儿子,又担心事情闹大全家跟着遭殃。
她咬咬牙,说道:“行,就按照安大师的意思来。”
“别这么勉强,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安然小抿了一口凉茶。
“不勉强,绝对不勉强!”杨梅矢口否认道。
安然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又做了明确分工,“趁着现在日头正高,快去吧,心诚则灵。”
“这么热——”见安然眼神冷淡下来,杨梅悻悻闭嘴。
“那我们现在就去,今天的事情谢谢大家帮忙。”她说道。
杨梅拉着蒋泽坤离开。
从【西溪花间】出来之后,杨梅走路的速度逐渐停下。
她和蒋泽坤讨价还价,“儿子,这么热的天气,要不咱们晚上再来?”
蒋泽坤撇撇嘴,自己母亲的脾气秉性他当然清楚。
“等到了晚上,您又会说天黑,要到明天早上。
照您这个速度下去,保不齐其他黄鼠狼就来找我的麻烦了。
您若是不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去。”
说完,他加快脚步。
杨梅不情不愿。只好跟在儿子身后。